赛纳图斯一愣,显然搞不清状况:“这……不是陛下……”
他说:“陛下醉了,还不快走!”
喝退赛纳图斯,副将麦西姆一眼就看出他的异样:“你怎么了?”
狄雅歌努力平复心情,他知道,从假传王令这一刻,自己就算犯下了死罪。但是,他现在必须勒令自己横下这条心!不想拉生死过命的兄弟下水,所以他勒令麦西姆也赶快退身:“回家去!明早陛下酒醒之前,不准再露面!”
麦西姆听得心惊:“到底出了什么事?”
“别问了,我不想把你卷进来。”
这样的说辞却只能让麦西姆更着急,正因是生死过命的兄弟,若搞不清楚,他又怎可能糊里糊涂一走了之?
“大哥,不管有什么事,你我一起承担。你若不说清楚,今天打死我也不走!”
再三追问不肯罢休,狄雅歌没辙了,只能告诉他:“陛下已经立定杀机,若放他进去,赛纳图斯今夜就是有来无回!”
麦西姆明白了,假传王令,这是要被送上断头台的死罪啊!
搞清楚原委,过命的兄弟也当即下定决心:“我说了,不管什么事,你我一起承担。是我去传令叫人的,如果我不回来,随便你编造什么托辞有可能蒙混得过去吗?”
狄雅歌摇头一叹,想了想说:“那好吧,既然如此……你现在立刻去找一趟鲁邦尼,务必把他叫来,或者今晚还可能遮掩得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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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传召赛纳图斯,来的竟是鲁邦尼,凯瑟王见之皱眉:“你怎么来了?”
鲁邦尼一眼就看到王手中的利剑,不动声色淡淡回应:“赛纳图斯是专管典礼仪制的,陛下坚持不肯接纳新人,老家伙实在着急,所以,就找我去他家中商议,想寻求解决之道,不知不觉就聊到深夜。忽然接到陛下传召,我听着奇怪,深夜召见总是必有非同寻常事,所以,就干脆由我来看一看,若真有什么急事,我来了,或者还能更有用,陛下觉得是么?”
凯瑟王冷眼斜睨,显然是满肚子窝的火气无从发泄:“你?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和那老东西走成一路,深更半夜还泡在他的家里?”
鲁邦尼目光毫不躲闪,清晰回应:“我不是和什么人走成一路,而只是和必须面对的事情走成一路,若故意逃避恐怕才是真的愧对职责。”
凯瑟王没兴趣再和他废话斗嘴,挥挥手,轰苍蝇似的赶人走。
鲁邦尼欣然起身,依旧是用往日冷飕飕的态度说:“也是,这么重的酒气,看来陛下是醉了,还是早点安歇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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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酒醒,凯瑟王头痛欲裂,该死的,想必昨晚真是喝太多了。揉着眉头起身,召唤木法萨,迎面却看到他格外慌乱不安的神色。
“怎么了?”
木法萨向外一指:“陛下还是出去看看吧。”
寝殿外,狄雅歌及副将麦西姆,双双卸去铠甲衣袍,赤膊上身跪拜在门廊,看样子已是跪了不少时候。凯瑟王一头雾水:“这是干什么?”
狄雅歌抢着开口:“这件事与麦西姆无关,是他坚持陪我一同在此请罪,但实际上都是我一人的主意,所以,还请陛下准许一切罪责由我一人担当。”
他彻底听糊涂了:“到底怎么了?起来说。”
狄雅歌却不肯起身,深吸一口气,咬牙说出昨晚一切原委。王终于明白了,眼神也因此变得危险:“是你?我就奇怪么,鲁邦尼怎么会深更半夜跑到赛纳图斯的家里去。该佩服你的胆量么?你可知道假传王令是什么样的罪名?”
麦西姆慌乱求情:“还请陛下宽恕,论起来,大哥与赛纳图斯也并无私交,纯粹都是为了陛下,才甘愿赌上自己。”
凯瑟王定睛打量自己身边这位近臣中的近臣,直看到木法萨都感觉浑身发毛快要窒息,才沉声开口:“能让鲁邦尼都来配合你,看来你还真是不简单呢,我现在只想知道,是谁给了你这种胆量。”
狄雅歌说:“当然是陛下!我清楚记得当年陛下要我执掌禁卫军时,亲口对我说,辅佐王的幕僚,只知衷心那叫走狗,贡献头脑才是最大也是最根本的职责,是要用集体的智慧与判断,将一个人犯错的风险降到最低!昨夜拦阻,就是不希望等陛下酒醒后才追悔莫及。”
凯瑟王锋利质问:“追悔莫及?只是传召赛纳图斯,怎么就会谈及后悔?”
“陛下传召时已经是立定杀机不对吗?”
“就算杀了他,你还想替他喊冤?”
在王越来越冷冽的质问中,狄雅歌横下一条心,抬起头大声说:“再次提议选妃,明明是议长大人、鲁邦尼与他三人同时进言,陛下却为什么会单单锁定赛纳图斯?枉顾律法,没有罪名却乱杀重臣,岂非就真成了泄私愤?一旦坐定事实,等到陛下酒醒后,又该怎么堵住臣下非议,又怎么可能不后悔?陛下,还记得你亲口说过吗?在上为王,首先第一条就是没有余地犯错的!”
目光对峙中,王的神情渐渐柔软下来,又是许久沉默过后,拍拍他的肩膀说:“起来吧,让部下看到像什么样子。”
如蒙大赦,麦西姆暗自长长松一口气,知道这一篇算是侥幸翻过去了。然而,狄雅歌的心情却并未因此变得轻松。一场冒险,他也算是真实看清,没错,这只能归为侥幸。正如朋友的锋利论断,绝对权力的可怕,就在于一切杀伐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