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到夜深人静时,拉赫穆总会独坐帐外,茫然凝视肋间的刀伤。或者这一刀,真的是杀死了他,所以一切都被颠覆了。亚述军中争高下,一切都是以取回的敌人头颅数目来lùn_gōng行赏,要想过得好、想出人投地,那便只有杀杀杀!已经杀过多少人,他根本数不清;已经有多少次险被杀,他也同样数不清了。短短养伤十天半月,再忆及过往,一切竟都好像变得遥远而陌生,也说不清到底是什么在搅乱头脑和灵魂,但就是被搅扰得心神不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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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赫穆大哥,你是不是天生就不爱说话呀?像你这样整天一声不吭的,要是换成我早就憋死了呢。”
少女阿玛特看不透他,所以越来越困惑。
他一如往常的沉默,开口只有一个字:“是。”
少女咯咯乱笑:“拉赫穆大哥,你这样可不行,要懂得给自己寻找乐趣知道吧?要是整天连一点乐子都没有,那该过得多没意思啊?”
他说:“我的生活,本来就是无趣。”
阿玛特嬉笑接口:“我的生活可不是这样,所以,我要改变你。”
今天,她就是特意带拉赫穆来看热闹找乐子的。翻过河对岸的山坡,远远的已能看到一片帐篷周围聚集了很多人。
“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牧马人阿赫大哥吧?前几天他捕到了一匹特别棒的野马,本想留着做**繁育良品的,可谁知这家伙的性子实在太暴烈了,到现在还没能收服。阿赫大哥就开始四处求助了,想看看有没有人能收服这匹野家伙。好多人都赶来试手,热闹极了。”
走向牧马人的帐篷,果然远远的就听到阵阵马嘶声,而当穿过围观人群,看到围栏里的野马,阿赫穆的眼神猛然一亮。昔日骑兵队长,他一眼识货,果然是匹好家伙啊!通体黄膘、四蹄雪白,身上肌肉块块分明而健硕,个头更是高大威猛异常,放眼一望少说也有二十掌高。纵然是像他这样见惯好马的人,也要发自内心赞叹一句,真是难得一见的宝贝。
他们到来时,围栏外已经倒着好几个神色痛苦的家伙,一问才知,都是试图去收服这个野家伙却被踢伤,狼狈败阵。
“阿赫大哥,怎么样了?还是弄不了它?”
阿玛特走向一个黑黝黝的青年,就是她口中提到的阿赫大哥,看得出来,作为这匹马的主人,阿赫也是格外挠头又发愁,嘟囔念叨:“是啊,这可怎么办?再好的马,制不服、用不了也全是白费呀。”
阿赫连声向人群中询问,还有谁想试试,结果却只换来怏怏调侃。
这个说:“算了吧,一个不小心还不够养伤的呢。”
那个劝:“这家伙太野了,我看你捕来也是白捕,还不如干脆放弃。”
这种劝告,阿赫实难接受:“我费了多大力气才捕回来呀,总不能就这样白费。”
围观者笑说:“行,那就继续耗着吧,反正耽搁得越久你越吃亏,没法用的家伙,白养着不就是浪费草料?”
阿赫被说得头疼了,想一想,也是这个道理啊,这可让他怎么办?
“我来!”
拉赫穆忽然开口,同行少女吓了一跳,连忙劝阻:“这怎么行,你的伤还没好呢。”
多日来,沉默如他第一次露出笑容,安抚少女:“放心,死不了人。”
已经养了十几天,这对他已是开天辟地最奢侈的一回了,若放在军中,养伤养这么久,若还不能归队重上战场,那就干脆别混了。
看明白现状,拉赫穆走向马的主人,当场开条件:“既然这匹马你根本制服不了,那它对你就真只能浪费草料,一点价值都没有了。所以,我来!若我能收服这家伙,你能答应么,就把这匹黄骠马送给阿玛特家。”
牧马人阿赫一下子瞪大眼睛:“白送?!”
拉赫穆制止他的激动,算是普及常识,解释说:“的确,这是难得的好马。但你要知道,越是好马性子越烈,一旦被收服,它也只会认那个收服他的人。也就是说,真被我收服,它也就是我的了,同样不会听从你。所以,你其实谈不上是赔还是赚。”
阿赫愣住了,上下打量,眼神里满是不信:“你这家伙,大话说得未免太早了些。你能收服?看到没有,这里出名的驯马好手全都一个个栽了,谁也办不到,你又凭什么敢说能办到?”
拉赫穆不屑回答,只反问他:“我现在只想谈清楚,如果我办到了又怎样?送给阿玛特家,你答应么?答应了,我就让你眼见为实。”
这下,青年阿赫也赌上了一口气,大声说:“好,我就和你赌这局。你若真有本事制服这个野家伙,它从今后就是你的了,你愿意送给谁都是你的事。”
拉赫穆痛快点头:“好,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