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暴风纵队凶悍搅局,埃及使节再不可能与赫梯公主继续同行。在美莎被怪物逼到就范后,当初图里指派的引路使,便与使团先行上路,另有暴风纵队副队长铁托,又特别带领一队人马同行监督。重重包围中,俨然一副严防戒备、押解重犯的姿态,让埃及一行人无不怒火丛生。
除了正副使节,此行使团卫队皆是拉美西斯精心挑选的心腹忠勇,卫队长舍普特,更是与塞提一同长大的家臣死党,眼见堂堂王子竟落进如此境地,舍普特难忍切齿。
“可恶,还从没听说过有哪路出使外邦的人,会受到如此羞辱。赫梯人!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早晚有一天,必要他们把这份羞辱加倍偿还!”
塞提却说:“这种话,放在心里就好,用不着说出来。”
在最初的愤怒过后,他竟是第一个冷静下来的人,甚至反过来提醒副使艾蒙,因为这家伙也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啊。塞提面含微笑,悠悠然的说:“其实,这样也没什么不好,足可见他们是对父王之名有多么忌惮。哼,凯瑟·穆尔希利,堂堂赫梯之王,随便他有多么响亮的名声,却原来也并非传闻里那样无所畏惧。”
舍普特眼睛一亮:“殿下的意思是说,所有这些,恰恰是在说明他害怕我们?”
塞提的嘴角挂着冷笑:“这些年来,赫梯人的消息你也听过不少。穆尔希利斯二世可以接纳外族,甚至外邦的刺客奸细——那个身背巨剑的家伙,亚述人,他当初岂非就是来做刺客的?这样的人都敢用,各国往来哈图萨斯的使节更不知有多少,无论为敌的还是为友的,你何曾听说过有谁会受到这种‘礼遇’?事事紧张,严防戒备,这不是害怕是什么?从战场上便一心要夺父王性命,如此忌惮拉美西斯之名,可见啊,他自己都是非常清楚的,我们!才是真正有能力与他相争的人!所以说,一时的胜败交替算得了什么?有阿蒙拉神永恒的守护,埃及!恐怕才正是令他无法毁灭的存在!”
副使艾蒙的怒意迅速变作振奋欣喜:“对!越害怕才会越忌惮!恐怕赫梯王都还根本没意识到,他这一路上的小心部署,种种戒防,其实反倒是在自暴其短!”
塞提的眼中闪过寒光:“父王说得一点都没错。真想复仇,就必须首先放下怒与恨,不能让愤怒扰乱头脑,才会看清真相。”
舍普特于冷笑中严正起誓:“殿下放心吧,从现在开始,我们都绝不会再为赫梯人的态度而生气了。必要睁大眼睛好好看清楚!”
*********
多日行程,抵达哈图萨斯时已是大雪漫天。入冬第一场雪,从阴霾密布的天空纷飞飘落,习惯了热带毒辣阳光的埃及人众,无不是第一次领略如此寒冷的天气和堪称壮观的白雪世界。好冷啊!人们将随行携带的花豹兽皮统统披裹上身,都依然抵御不住冷风无孔不入的往骨头缝里钻。副使艾蒙身作文臣,是第一个禁不住喷嚏连天打哆嗦的人,下意识念叨出来:“这么冷的地方,真不知道该怎么活。”
而卫队人众更头疼的则在脚下,天寒地冻,雪花落地即成冰。虽然还只是入冬的第一场雪,但道路上此刻结起的一层薄冰壳,已然是让马蹄步步打滑,越走越吃力。看周围赫梯军兵,也同样是要个个下马牵着走。顶风冒雪踏冰路,区别无非是他们更习惯,走起来的速度能更快而已。
塞提看出了意思,低声提醒:“还记得么,当初开战,凯瑟·穆尔希利的国王军就是在二月中旬抵达埃勃拉,若计算脚程,那么从哈图萨斯出发时,差不多也就是这个时节了。难怪往日听闻,这些盘踞在高原的家伙,自来都是入冬即休战。而这一次,隆冬出兵!足可见其用心之险恶、算计的功夫做到家!”
副使艾蒙也明白了:“不错!这个时节对他们是万物休眠,但在尼罗河两岸,却是庄稼开始成熟、要进入收割的季节了。这显然从一开始就是打着劫掠的目标而去啊!”
塞提不再吭声,心中却在盘算着另一件事。哈图萨斯的冬天,果然一如父王所说——当初来给迦罗治病,拉美西斯是亲身领略过的呀!也因此才能抓住核心:高原的冬天堪称严酷,大雪封路,没有三四个月都难于恢复生机。对赫梯人,要隆冬出兵,必是要有大决心,并且是要花费大力气才能实现的事。
遥望漫天白雪,塞提心思回转,如此看来,对于父王的盘算,这冰天雪地显然是又多了一重保障。因此,生平第一次领受这般严酷的天气,他非但不以为苦,反要在心中企盼祈祷:下吧!就让暴风雪来得更猛烈一些,下得越大才越好!
**********
而在心底盘算的同时,第一次踏足这个强敌的中枢核心,塞提一双眼睛也是片刻不闲。从哈图萨斯散布于山野的外围防线开始,他就完全是用一种战将的眼光在审视。
这座高原霸主的王城,位于山野起伏之中,因而外围防线,就是首先充分利用高原山地的自然防御条件。沿着山势开凿坚硬岩石,抬眼望,他们居然能将那么壮观的巨石搬运到几百米的高处建造哨堡,能在坚硬的花岗岩上凿阶钻洞,外围防线延绵伸向远方一眼望不到边,城墙走势横越所有障碍,甚至就矗立在陡峭悬崖的边缘……
如果抛开敌对者的成见,就站在一个客观的角度给出中肯评价,那么塞提必须要说,入目所见,几乎到处都是险峻的工程伟业。而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