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莎?不……不行……快停下……”
少女手持银刀,这一刻的决心无人可以动摇,她说:“叔叔你不会死的,妈妈能做到的,我也一定可以!”这样说时,锋利银刀已深深划开了手腕!
当鲜血迸射那一刻,别说是凯瑟王,大姐、布赫、鲁邦尼,所有曾经有过见证经验的人都快要窒息了,大姐在一瞬间哭到发疯:“美莎,不要啊——!”
无奈狂风如魔,整个寝殿都被席卷得快要不堪其威,所有人都被狂烈劲风死死压制,根本无人能够靠近。
割开手腕,美莎走向病床上的至亲,任何人都不敢碰的弥漫着毒血的断臂,她竟一把死死抓住,任由手腕流淌的鲜血,流过糜烂创面。少女眼中滚下热泪,不容拒绝坚定的说:“叔叔,既然星星池中可以让我看到示警,那便不会没有意义,我一定能做到的!我来了,你就不会死!”
挂在窗外,目睹此景,雅莱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在哭,想起父亲不知多少次反复告诉他:雅莱的意思,是重新得来的!从记事起父亲便要他记住,为了这份重新得来的人生,是有人为此付出了沉重代价!原来……就是这样吗?以鲜血为祭,以命换命!在父亲的身体中所流淌的,就是本应属于阿丽娜的生命!
泪水湿了衣襟,面对少女的疯狂举动,最无法容忍的莫过赛里斯。一切宛如时光倒流,仿佛又回到了伊兹密尔城外那个狂风席卷的旷野,女人拉着他的手,摸上那双翠绿的眼睛,笑着问他:“你知道在巴别塔底,他是怎么为我治好这双眼睛的吗?”
早已远去的身影,那是烫进灵魂的挚爱,在那个时候,于他最真实的心情,但凡有一根手指可以动弹,都坚决不可能会接受这份以命换命啊!难道现在竟要轮到美莎吗?最心爱的小侄女,怎么可以再容忍由孩子来为他交换人生?不!母亲的悲剧,断不容许继续在女儿的身上重演!
忽然之间,挣扎在垂死边缘的赛里斯,爆发出生命中最后也是全部的能量,一声大喝,拼力逆着狂风,用另一只尚在的手,狠狠劈在了美莎的脖子上!
‘噗嗵’一声,少女即刻被劈晕倒地,殿堂里的狂风随之消弭。
“美莎!”
狂风止息,凯瑟王第一个扑向女儿,抱起人无比慌恐的查看手腕,万幸,伤口割得虽深,却没见发黑中毒的迹象。赛里斯重重跌回去,大口喘息,拼出所有力气焦急喝令:“快……包扎……止血……美莎……有没有中毒?”
听到医生禀报少女安然,没有染毒受害,赛里斯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快……快把她抬出去,不准她……再靠近……”
雅莱终于能从窗口翻进来,扑到床前,面对此景简直不知道该作何感触。美莎……她应该是能救父亲的对吧?可若因此真让美莎赔进去了是可以接受的吗?显然,从父亲开始就没有人接受得了。
距离死亡只剩一线之隔,赛里斯根本没有力气再说更多了,只是粗重喘息着下令:“所有人……都出去……除了王兄……还有……鲁邦尼……谁都不准留……”
“阿爸……”
“出去!”
赛里斯勃然发怒,雅莱不敢再多说,美莎被抬走了,所有人都被清退出寝殿,重新关上大门,他的眼中流下滚烫热泪:“王兄,对不起……”
凯瑟王早已受不住这份悲痛,听到这一句抱歉,再也不顾禁忌,紧紧抱住垂死的兄弟:“别说这些,这……不是你的错。”
赛里斯拼命摇头,拼出最后的力气死死抓着兄长衣襟,留下今生最后的遗言:“好好照顾美莎,千万……不要再让她做傻事,我只想看到这孩子能拥有幸福,能……健康、长寿。这几天,我早已想明白,或许……当初的这份奇迹,就是为了让我在这些年里,为王兄、为赫梯……完成这份应尽的使命,现在……我已经完成了,所以……也不需要再有什么不舍。我……没有别的心愿,只求王兄为我做最后一件事:收尸……只能交给……鲁邦尼,在我死后,千万千万……不要让任何人……看到我的尸体!”
当最后一个字念完,生命的消逝就在这一刻来临,就在凯瑟王的眼前,赛里斯那双同样湛蓝的眼睛里,消散了一切光芒,而比死亡更加恐怖的是,竟有鲜红的血珠,仿佛是从他全身每一个毛孔中冒出来,越渗越多,蒸腾起一片血雾,将眼前的空间都熏染得一片鲜红,又很快消失在空气中再也看不见。
在兄长怀中咽下最后一口气,最恐怖的变化悄然来临,陪在一旁,鲁邦尼勃然变色,当血雾蒸腾消散,赛里斯的尸身竟宛如被蒸干了一般,全身的肌肉都在迅速萎缩,转瞬间已是骨瘦如柴!喉咙开裂了、眼眶开裂了,全身上下斑斑驳驳,再不见一块好皮,整张面孔都因之面目全非——他,竟重新变回到当年被整成废人时才见过的最悲惨的样子。
而鲁邦尼好歹是见过,凯瑟王却从来没见过,当骤见如此恐怖的变化,见惯风雨的王都被吓得连退几大步,发出难以置信几近疯狂的惊恐大叫。
耳边传来昔日兄弟的低沉语声:王兄啊,你没有见过我被整成废人时的样子,但我自己是忘不了的,我,是曾经下过地狱的人……
“啊————!!”
悲惨超越想象,泪水汹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