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心思只是一闪而过,忍住笑,他走了过去,朝着摊子前尚在埋头翻书的人轻唤了一声道:“江公子!”
闻声抬头,看到面前的白衣士子,江云心里便是一喜,这位仁兄果真又来了,也不枉他在这里“忍辱负重”,等上一场,他一直等在这里,不就是为了等这位惠顾吗,还好这位没有让他失望啊。
他淡淡一笑,道:“这位兄台莫非又是来买小幅的?”
白衣士子还真是有这个意思,前面两件小幅,他都十分喜欢,昨天回去之后,他又找人询问,问了多人,得到的结果,却依旧是无人知晓那句“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的出处。
既然无人能知其出处,那么他也就只有姑且相信,这真是出自对方本人之手了,今天他来,倒是存着看看对方能否再出佳句的意思。
“这个先不忙。”白衣士子扫了一眼对面墙上贴的字,又忍了忍笑意,问道:“这墙上的字是怎么回事,莫非江公子尚不知么。”
江云一副漫不在乎的样子,道:“我当然知道,只是几个无聊之人的无聊之举罢了,不必在意的。”
白衣士子不免又问道:“墙上的字辱人太甚,为何江公子不把它撕了去?”
江云反问道:“为何要把它撕了去?”
白衣士子面露古怪之色,心说这还用问吗,正常人不是都该如此吗,便道:“为什么不撕,留之无益,反惹来耻笑,不如撕了去的好。”
江云摇摇头,道:“不,在下倒是认为,留着它的好,我若是去撕了它,那就说明我认真了,那已是输了,我不撕它,不去在乎它,它便与我无关,既然跟我无关,我撕它作甚。”
白衣士子听得一怔,没想到对方还会说出这样的歪理,这到底是有一点道理呢,还是纯粹掩耳盗铃,自欺欺人呢。
他一时不知说什么好,最后只得说了一句道:“江公子的雅量气度,令人佩服。”
江云淡淡一笑,道:“不必去说这个了,兄台此来,还是为了小幅么。”
白衣士子也是淡然一笑,道:“正有此意。”
江云便也二话不说,开始铺纸,研磨。
旁边的那些同行们,此刻一个个都看得侧目不已,这个托儿又来了,简直是丧心病狂啊,这位白衣士子已经来了三回了,让人想要不相信他是托儿都不能了,一个秀才,非要买其他秀才的小幅作甚,而且买了一副还不满足,偏要买了一副又一副,一天来一回,这要不是一个托儿,说出去谁信啊。
简直太无耻了,简直是在侮辱人的智商啊,你要找托儿便罢了,拜托不要做的这般明显好么,换个人不行啊,这些人一边侧目,一边深深怨念不已。
这一边,江云研磨毕,提起狼毫,正心诚意,深吸一口气,气贯笔端,就要向白纸上落去,这时对面的白衣士子又淡淡的开口道:“还是要有言在先,若是这个字幅写的我不满意,我是不会买的。”
江云略一沉吟,提笔就在纸上刷刷书写起来,看着他的笔尖如灵蛇游走,白衣士子心中生起几丝期待,佳句难再得啊,这人能否再有佳句,让人耳目一新呢。
他在这里念想,对面的江云却已是下笔如风,一气呵成,一件小幅已然成文,抬起头,扫了对方一眼,又在边角处写了题款“乙卯年孟夏江左西道江云书”,又盖上了自己的印章,这才搁笔,起身,长吁了一口气。
白衣士子侧过头来,朝着案几上的字幅看去,字写的依旧灵动飘逸,气韵隐现,一边看一边默念道:“淡泊以明志,宁静而致远——好,好句子,浩然之气可透纸而出矣。”
看到这里,他不禁连声赞好,掩饰不住欣赏之意,又抬起头来,朝对方问道:“莫非这句子,亦是出自江公子之手?”
江云此刻也是当仁不让了,若说是抄袭而来,对方只怕也不干啊,这生意就要泡汤了,当即点点头道:“是的。”
白衣士子抬起头,目光再次落到后面墙上的那张字帖上,抿嘴一笑,当即就走了过去,把那张“人而无耻,未知其可”给揭了下来,朝对方笑道:“这是我揭的,跟江公子无关,江公子就不必有认真既输之念了。”
江云见了,自然不会说什么,要揭就揭吧,跟他也没关系,他关心的是那十两银子啊。
白衣士子揭下字帖,随手塞入袖中,又走到了案几前,把字幅给拾了起来,说道:“这个字幅我很喜欢,要了。”
卷起字幅收好,又从怀中掏出一枚金灿灿的金币,搁在案几上。
“江公子并不是书院的学生?”这一次,白衣士子没有立即离去,突然问了一句。
江云一怔,听对方这么问,莫非是也去查了自己的底细?看对方情形,很有可能就是书院的学生,知道了自己的名姓,来处,要查明自己是不是书院的学生,并不是太困难的事。
不过对方应该不至于像那几个学霸那般无聊,把自己是江左西道连中小三元的事也给查出来吧?
他没有多说,淡淡点头道:“不错,我尚未得进书院门墙。”
白衣士子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