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已经彻底暗下来了,漆黑如同浓墨化不开,远处的钢铁都市之巅,更有电闪雷鸣,颇为壮观,校园的街道上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就算是有也是把书本或者其他遮挡物放在头顶,低下头步履匆匆地返回宿舍里面。
重小烟返身上去,回楼上拿了两把伞下来,因为大雨临近,陶然要回去了。
苏灿就说,“可淑你们上去吧,我去送送她,就送到校门口。”
陶然既没有拒绝也没有同意,很难猜透她的内心。
这本来合情合理,苏灿家里和她的关系匪浅,但是外人不知道,尤其是重小烟她们,眼睛里都有些怪异,朝程可淑还有些探视的意味,似乎在询问这叫陶然的女孩到底是谁?和苏灿有什么关系,这模样看起来十分亲密啊!
程可淑没有回答重小烟等人的八卦,她点点头说。“苏灿,你路上注意安全,早点回宿舍。”
“那好,这伞到时候我给你们送过来。”
然后她们聊了一会儿,程可淑和陶然挥手告别,重小烟等三女孩也挥手进去了女生宿舍大楼。
苏灿仰望这暗淡的天色,撑起伞,也同时把一把伞给陶然,两人同行,准备送陶然到校门口,已经通知了司机过来接送她回去的。
黑色的天空下起了透明丝线般垂落的雨点,白色的透明水滴拍打在中南校门口的混凝土台阶上,长长的蚂蚁搬家线路火急火燎的进行着,这些小家伙要在大雨彻底来临之前搬迁到干燥的洞穴里去,以躲避灾难,可是狂风已经袭来,许多细小的蚂蚁被风沙吹得在混凝土上东倒西歪,甚至还有许多蚂蚁早被吹走。
浓荫下的陶然和苏灿非常平静走出校门。
街道已经没人了,空旷的有些可怕,细细的雨幕中一辆黑色轿车冲破黑暗悄然而至,停在他们身边,就好像矗立在亘古之前,存在很久很久……
街边的路灯开始亮起,莹莹灯光照亮路面。
“我这边学业挺忙的,公司那边的事情麻烦你多照顾一下。”苏灿犹豫一下还是开口说道。
“嗯。”陶然点点头,沉默一会儿或许觉得“嗯”声的语气不够重,就说,“我会的。”
“当然也不要太投入工作了,还是要适当的休息,劳逸结合。”
“我不是工作狂人,其实……我也有我自己的生活。”
苏灿倒是大为诧异,摸了摸有些通红的鼻翼,有些不知所措,“不好意思,我还以为……”
“我懂。”陶然有些放空,这么多年来不都习惯了么?
“说起来我倒是还要感谢你给我提供这样一个平台,至少在我人生道路迷茫的时候,我还有事情可做,不至于一点小挫折就轻言放弃。”陶然说得有些轻描淡写,但苏灿还是能够从她的眼睛里看出一抹惊心动魄。
此时暴雨还在酝酿之中,只有微微小雨如丝线落下,没有什么大碍。
苏灿探问,“你的意思说你以前曾做过傻事?”
“你想哪里去了?”陶然沉默许久,才露出笑容,是那种无比释然的笑,“你知道吧,像我们这种人,从小就和常人不一样,在我还是十几岁的时候心脏病发作,被送到急症室抢救,当时都快下病危通知书了。”
“你还有心脏病?”苏灿有些艰难地吞咽口水。
“你知道我还有心脏病是不是要解雇我?”陶然翻个好看的白眼,不过她却接着道:“后来啊……”她眯了眯眼睛像是回想起什么事情。
回忆是那么的长,长到这个女孩要细细回忆才能记起那模糊的一幕。
“负责我的主治医生人很好,他极尽全力抢救我,几天几夜,不眠不休,最终将我从死神的手里给抢救回来了。”
当时我在病床上,问他,“顶多不过是死而已,有必要这么认真么?”
他说,“我做事喜欢认真,这是对每一个生命的负责,况且你还那么年轻……”
这个回答牛头不对马嘴,而陶然却居然匪夷所思地心领神会了,于是没再问。
后来她康复了,准备出院,主治医生来了,他检查完一切以后,淡淡地说,“我从你眼睛里看出你不想死。”
陶然想了很多,从记忆里落出来,长叹一口气,对苏灿说,“可能是吧,当时我确实不想死。”
她沉默良久,雨点划过脸颊,带动发丝,声音低不可闻却又充满了力量,“虽然我的人生中充满被放弃……但没有人会喜欢被放弃!”
苏灿忽然明白了,这个女孩生存的信念远比常人要强,从小就充斥了不幸,但她没有放弃,因为没人会喜欢被人放弃。
大雨终于姗姗来迟,闪电划破天空,雨点噼里啪啦拍地打在地上,水花溅开,水沿着道路哗哗得往下水道流,形成一层透明的水膜,厚厚的树叶被冲刷到下水道闸口。
雨流狂落,这根本就不像是下雨了,是天空里有个什么水闸开了闸门,而是指头粗的水柱贯通天地。
“我该走了。”陶然撑开雨伞迈出大长腿,黑色轿车破开雨幕来到她的身边,司机是张队长,他在驾驶座内朝苏灿微微点头。苏灿帮陶然打开车门,她点头坐进后座的车内,迟疑了一下。
苏灿这边顶着狂风暴雨,双手持着伞柄,有些吃力地说,“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张队长很聪明的戴上耳机,放起了车载音乐,车前玻璃上的雨刮器开到最大转动起来,大开大合,雨水飞溅。
“苏灿,如果有一天你发现全世界是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