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寒意毫无征兆袭遍全身。
李仙缘身体一激灵,疑惑打量周遭。
每个人欢声笑语,谁也未发现异样。
寻找无果,最后他转头,看向院外拐角。
几缕白色氤氲从院外弥漫而出。离地七八寸,直没脚踝。
雾气?
李仙缘奇怪
氤氲雾气漫入院落,转眼间便淹没李仙缘脚踝,向正厅延伸而去。
与此同时,李仙缘视线内所有颜色,如被雨水冲刷般褪去,本充满各个角落,满带喜庆意味的大红绸缎绫带变为灰色,又渐变为惨白。
白绫高挂,满是……不详。
不过十几息,万物寂寥,一切颜色褪去。
李仙缘目光惊诧扫过寿宴,人们彼此谈笑谈笑,戏台上戏曲演绎,身边沈生盯着戏台出神,谁也未发现异样。
倏然间,李仙缘发现自己听不到任何声响。耳中满是沁入水中才有的嗡嗡声。
一阵心悸突涌心头,李仙缘猛地转头,死盯拐角处,眼睛眨也不眨。
片刻后……
氤氲雾气被搅动,起了层层波澜。一道黑,一道白两道身影,悄无声息飘然而入。
白影白衣白面,身材高瘦,手持哭丧棒头戴高帽,上有“你也来了”四字,白脸笑颜常开丝丝诡异。
黑影黑衣黑面,身材微胖,手持脚链手铐,高帽上写“正在捉你”四字,黑脸一脸严肃淡淡凛冽。
黑白无常!
李仙缘淡然不存,心中悸动。
黑白无常走路如飘,脚尖轻轻在氤氲一点,身形飘然而出,转眼来到李仙缘身边。
白无常倏然阴恻恻转头,面带笑颜。
“有个小子,在看我们。”
黑无常看过来,面容肃穆。
“无需管他,时日不多。”
黑白无常从身边飘过,卷动一片氤氲。再看它们行进方向,竟是冲着上首李老夫人而去。
李仙缘心中凛然,便要站起高喊。
哗啦啦——
黑无常头也不回,锁拷一晃,李仙缘惊觉自己不能动作不能发声,为由头颅可以转动。
就见黑白无常悠然飘到前方太师椅上老夫人面前,未见它们做什么,又转身返回。只是那李老夫人身体——
一道透明虚影离开老夫人肉壳,俨然就是老夫人模样。她跟在黑白无常身后,神情木然。
黑白无常与老夫人魂魄悠悠飘来,途径李仙缘身边。
那二鬼未理李仙缘,老夫人经过,徐徐转头,对李仙缘微微点头,跟黑白无常消失在拐角。
好似时间倒退,脚下氤氲雾气如活物般收敛褪去,消失拐角处无影无踪。
霎时间,声音陡然回归。高谈阔论升,哈哈大笑声,琵琶锣鼓声,婉转哭泣声混入耳中,周遭一切开始恢复色彩。
李仙缘腾然站起,才发现自己可以动了!
“怎么了?”边吃猪脑边看唱戏的沈生茫然看他,见李仙缘破天荒一脸慌色,也跟着紧张站起。
李仙缘未回答,猛转头看向黑白无常消失方向,又倏然转头看相上首太师椅。
最前首太师椅上,李老夫人耷拉脑袋,好似打盹。
无人在意,年老之人容易困乏,经常会打盹一阵。
李仙缘黑眸缩成针芒。
“李大哥?”
胸口一闷,李仙缘一口鲜血突然喷出。
“李大哥!”沈生大喊一声慌了神。
离得近的宾客被惊动,纷纷回头,见李仙缘吐血一幕大惊,慌乱起来。
脑袋如被挤进磨盘嗡嗡作响,李仙缘眼前泛起雪花,视线渐黑。
“老夫人……”李仙缘艰难抬手,遥指前方太师椅上老夫人。
一阵天旋地转,李仙缘向后仰倒,被眼疾手快的沈生拖住。
黑眸迷离,缓缓合上。李仙缘最后见到的一幕便是李大小姐管家等人紧张赶来,台上戏曲戛然而止。
老夫人头颅耷拉,无人注意她。
……
……
……
“这位公子只是心火攻心,并无大碍。老朽叫伙计去煮碗清火茶便行了。”
“大夫您确定?我这位大哥可是吐血了啊!”
眼前泛着模糊光亮,朦胧对话传入耳中。
李仙缘意识渐渐恢复,伴随五官也变得清晰。他眼皮微动,似要醒来。
“这……老朽才疏学浅。只是看着症状,的确像是心火旺。不知这位公子曾经可曾有隐疾?”一道苍老声音响起。
“这……”沈生犯了难,毕竟严格说起李仙缘下山还不足一个月,与他相识更是短短半个月。
“想来是近日没休息好。”
一道平淡声音横插进来。
“李大哥你醒了!?”沈生惊喜喊道。
李仙缘费力坐起,点了点头,眸中带着几许茫然四下打量,手还在四处摩挲,仿佛找寻什么。数息后他神色恢复如初,重新变为淡漠少年。手也在此时摸到瓷枕边竹筒,心中稍安。
这里似是一间医馆,只有沈生和老郎中陪伴。
“老夫人怎么样。”李仙缘忽然开口,声音虚弱。
沈生闻言一愣,低下头声音弱弱:“……她走了”
李仙缘默不作声,下了床榻,将竹筒背负身后,摇晃走到门前将门推开。
鸟语花香扑面,阳光灿烂。
门前是庭院,李仙缘还在李家。
在沈生陪伴下走出庭院圆门,远远就见正院中家丁丫鬟来回忙活,将红绫取下换为白绫,收拾寿宴酒席上留下的残羹剩饭。
他们具是披上麻衣孝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