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佑还稳稳当当地睡在长乐宫里,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等觉得有人扒她衣裳才稍稍醒过来点神儿,她闭着眼睛一边推一边嘟囔:“哪个宫的奴才,好大的胆子...去去去,我不要你,我要香印。”
她脖颈上挂着一小串珊瑚珠子,一转身露出小半个嫩豆腐似的肩膀,被衬得格外柔滑温润,让旁边人不由得眯了眯眼,随即调开视线。
香印是她身边大宫女的名字,旁边人低低笑了声:“印姑姑现在只怕还在东宫,您就勉为其难地让臣来伺候您吧。”
姜佑一听这声音,脑子当当几下,一咕噜爬起来,差点从床上跌下去,多亏了床边人眼疾手快地一把把她抄住,她一下子挣开,手里捏着匕首抵在他腰眼,满脸警惕地看着他,沉声喝问:“薛掌印,你到底存的什么心?”
薛元稳稳立在床头,手里还托着从她身上解下来的窄袖袍子,他抬手握住姜佑的手腕,轻巧一转,就把匕首控在手里,对着姜佑微微笑道:“您要记得,若是真有人想对您做什么,这么个小物件可不顶用。”
姜佑皱眉看他,似乎有些心惊,薛元低头看她:“皇上吩咐我把您带到这儿来,方才为着大事儿,对您用了些安神香,您是大度之人,应当不会见怪的。”
姜佑撇嘴:“办大事儿跟对我用药有什么关系,还不是你怕我添乱,懒得照管。”她仰头道:“父皇怎么样了?叛王解决了吗?”
薛元先是一垂头:“臣不敢。”他稳稳抬起头:“皇上很好,一切都在皇上的算计之中,叛王也逃不脱皇上的手心。”
他没说出这一切不过是孝宗为了请君入瓮布下的局,只轻描淡写地说了说现下的情形,姜佑听得一头雾水,瞠着两眼看着他,糊里糊涂地道:“哦,那,那就好...”
薛元取了新备上的袍子给她换上:“这事儿本和您没得关系,不过皇上让您过去瞧瞧,说是见识见识也好。”
姜佑本不耐烦换,听了这话立刻乖乖任由他换上,薛元满意点头,等她穿好衣服,要把她的手架在自己手臂上扶着她出去,却被她侧身闪开,咕哝一声‘我不让人扶’,她一下子跳下床,意气风发地一挥手:“咱们这就出去,去看赵权是如何自掘坟墓的。”
薛元立在她身边,似笑非笑地道:“幸好您现在在这长乐宫里,若是方才真的落到了赵清手里,那现在可就麻烦了。”
初生的牛犊不怕虎,姜佑方才真还没想那么多,她怔了怔,被殿门外的冷风一吹,脸上这才显出一星半点的后怕来,她一转身甩开步子往外迈:“那咱们出去吧,不要让父皇等久了。”
...
这时候孝宗坐在城墙的角楼上,赵权立在城墙下,身后是黑压压的士兵,他手里拽着个半大的女孩子,对着孝宗昂头道:“皇上,您难道连太子的性命都不顾了吗?”
他一边说一边心里大骂赵清,要是赵清早把人给他带来,他又何必拿个假货来冒充,赵清如今身受重伤,他现在倒还不知道姜佑已经被寻回的消息,现在他已经身陷重围,只能拼死赌一把了,没准现在孝宗也没寻到姜佑呢。
孝宗看着已经被包围的赵权,还有他手里的‘姜佑’,竟有些啼笑皆非:“事情都到这个份儿上了,你还真是死不悔改。”他抬手招了招,姜佑急匆匆上了城墙,脚步飞快地跑到他身边,然后对着赵权道:“都到这时候了,你还指望着一个假货糊弄朕,赵权啊赵权,你这辈子真是白活了!”
赵权立在城墙下,惊得指尖都颤抖起来,喃喃道:“这,这这怎么可能...”如今正牌的太子已经出场,他那点小把戏不揭自穿,再也跳跶不起来了。
他转头看着姜佑,一手搭在她肩膀上,面色这才露出些慈蔼来,对着底下面色灰败的赵权冷冷道:“看在你赵家列祖列宗的份上,朕留你条全尸,你自己了断了吧。”他站起身,冷冷地扬声道:“乱臣赵权,欺君罔上,意图谋反,兹令,赵氏全族皆斩,女子罚没如教坊司,由东辑事厂拿问,不得有误!”
底下的赵权面色一白,手里的剑当啷一声落在地上,任由冲上来的京郊大营的人把他锁拿了起来。
接下来的事儿便没什么好说的,赵权的这次谋反早在孝宗的意料之中,步步都给他算计好了,不过他犯了如此大罪,自己死是免不了的,还得连累家里人,锦衣缇骑们又有了事儿做,忙着四处锁拿罪臣家眷,东厂那边也不消停,宫里宫外一把手抓。
这边姜佑竟也忙得紧,立里眉飞色舞地跟几个伴读讲着谋反当日的事儿,稚子无知,没觉察出这场兵.变底下的暗涌,对她来说,这场叛乱是可以拿出去跟几个同窗好友嘚瑟的谈资。
太子伴读之一的张东岚斜靠在椅背上,细长的眼睛微横,一边对着说的兴高采烈的姜佑取笑道:“您就可劲儿吹吧,若是您真有那份以一当十的本事,还用得着薛掌印去救。”
张东岚是张家长房的庶出子,张东正的弟弟,因为长的颇像姜佑,人也机灵跳脱,很得张皇后的喜欢,常常让他来进宫来和姜佑作伴,正巧他生母过世,张夫人便把他收到自己膝下,当做嫡子教养,两人打小就一块儿作伴的,说话也随意得很。
姜佑梗着脖子道:“我怎么就成了吹了,当时要不是我扛得住,只怕还撑不到薛掌印来呢!”她一转脸对着还在一旁辨方向的张东正道:“东正表哥,你说,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