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刚过,寒意犹浓,外面还飘着鹅毛大雪。
“小心着凉。”陈削刚迈步来到院中,张宁随后追了出来,见张宁手里拿着一件厚厚的皮袍,陈削心中一暖,本有心拒绝,但还是将身子凑了过去。
张宁温柔的替陈削披上皮袍,然后,又熟练的帮他扣紧,不让一丝风寒吹到陈削的身上。
“这样不太好吧?”陈削自嘲的笑了“我这是去法场,是给那些兄弟们送行,穿这样,合适吗?”
“都快当爹的人了,什么合适不合适,你的身体,比什么都重要。”
狠狠的剐了陈削一眼,张宁一脸甜蜜的望着陈削,伸手抓住陈削的右手轻轻的摸在自己鼓鼓的肚子上,“也该有个正行了,以后,可别带坏了孩子,都这么大的人了,什么事,也分不出个轻重,你平平安安的比什么都强,金彪那些人,亏你还想去送行,算了,懒得说你,一想起来就生气,都是一群喂不饱的白眼狼啊。”幽幽的叹了一声,张宁转身又回了屋。
孟非和田畴的反叛,就是前车之鉴,当时差点被人夺了渔阳,烧毁的书院,死伤的无辜百姓更是不计其数,尤其是陈削当时好不容易筹建起来的印刷作坊,几百名匠艺师父全部被毒死,张宁如此动怒,不是没有原因的,幸好徐庶发现的及时,否则,还不知道会生出什么乱子。
陈削摇了摇头,无奈的叹了口气,深吸了一口气,迈步出了院子,街上一点也不冷清,相反,人头涌动,络绎不绝,听说今天要对金彪等人行刑处决,附近的百姓都纷纷赶来了,就算天气再冷,也挡不住众人心中的热情。
冷风呼啸,吹刮在脸上,像刀子一样,刺骨的冷。
陈削此刻的心情,就跟这天气一样,很不是滋味,都是追随自己多年的部将,要处决他们,陈削也不想,可是,除此之外,又能怎么做的,把人放了?那更不可能,日后别人还不纷纷效仿,到时候,这幽州还能长久安定吗?
扭头冲身后叮嘱道“狗蛋,去酒馆多沽些好酒,另外,再派人把他们的家人都带过去,就当是见最后一面吧。”
无力的摆了摆手,接过近卫牵来的战马,陈削飞身上马,径直赶奔法场。
法场上,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站满了手持刀枪的劲装护卫,前来观望的百姓都自觉的站在一旁,谁也不敢向前一步。
金彪等人都蹲在雪地上,每个人都耷拉着脑袋,生怕被人看到。
看的出来,这些人之前没少受刑,不少人身上都血淋淋,不过,就算这样,依旧掩饰不住那身上彪悍的杀伐之气,就算是肚子肥的流油的金彪,身上也是腱子肉鼓鼓怒张,让人只看一眼,就知道这是一个钢筋铁打的汉子。
义军,赏罚分明,这三十多个人都是军中的将校,军衔最低的也是校尉,什么概念?就是每一个人,都至少统帅上千名兵将。
每个人都战功无数,都是从死人堆里闯过来的,当然,他们手里要是没有兵权,程昱也懒得拉拢他们,要作乱,人是必不可少的,总不能一群人只动嘴皮子吧。
“这些人早就该杀了,哼,居然想谋反作乱,真是天理难容,杀的好,杀的好。”
“就是,我们现在的日子,来的多不容易,要是被他们真的做了乱,受苦受累的还是我们,说不定,还得跟以前一样,继续沿街乞讨,别说分田地,娶媳妇,孩子进学堂,能有口饭吃估计就得烧高香了。”
围观的人群,忽然就像炸锅一样,骂声一片,甚至还有菜叶杂物飞上法场咋想那些要被处决的将校们。
这些人,不躲不闪,硬生生的受着,群众们越发的激动,场面隐隐有些失控,不少人争抢着恨不能冲上去。
“少帅来了!”
不知是谁高喊了一声,原本喧闹杂乱的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
金彪猛的将头抬起,可是,他却发现,陈削并没有看他,羞愧难当的金彪,再次满脸羞惭的将头低下。
“带上来。”
陈削一摆手,不多时,身后冲出了不少老弱妇孺,都是这些人的家眷,一见面,不少人当即哽咽落泪,有的再也忍不住,更是嚎啕大哭起来。
“爹爹…”
“相公…”
“我的儿啊…”
家眷们一个个都哭喊着冲了上去,很快,就抱在了一起,哭喊声越发的激烈。
陈削只看了一眼,就匆匆的将身子背转了过去,这一幕,就算他再铁石心肠,也不忍直视,有的孩子还在娘怀里吃奶,有的爹娘已经鬓发花白,走路都摇晃的厉害,还有刚新婚不久的,甚至还有挺着大肚子来的,就连孩子生出来都要见不到自己的父亲。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陈削用力的摇了摇头,摒除了心中的杂念,又命人端来水酒,给他们一一斟满。
“少帅,我错了,饶了我吧,从今往后,我一定洗心革面,痛改前非。”
金彪猛的跪爬到陈削的身前,一把抓住陈削的双腿,哭的稀里哗啦,一会磕头,一会求饶。
“知道错了?”陈削冷冷的哼了声。
“嗯…”金彪用力的点头磕在地上,重重的回道。
“那还不算晚,死的还算明白,至少不是个糊涂鬼。”
前半句话让金彪顿时心中燃起了希望,可是,后半句,无疑陈削再次宣布了他的死刑不可更改,金彪的心顿时沉了下去。
“哎,我理解你们,你们跟为南征北战,摸爬滚打多年,什么苦没吃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