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憾的是,身体里只有贯通的那七处热点可用,而且极为稀薄;即便如此,在做了这么多准备之后,牛犇最最倚重的依旧是那些残存热流。
终于到了要出发的时候。
牛犇睁开眼,用手朝上面指指,朝金毛招呼。
“过这边来。”
“汪!”
一直关注着牛犇的行为,金毛此前就感觉到事情有了变化,闻声而动,一跃而起。旁边,昏昏欲睡的‘妹妹’吓了一跳,先朝牛犇那里困惑地看了看,赶紧追随夫君脚步。
“这也算夫唱妇随,呵呵。”
想方设法让心情不要那么紧张,牛犇曲起右脚踩在树干上,左手攀住石壁保持平衡,右手拿起装有石块的鞋子,仰头看看近乎垂直的山壁,用力上抛。
反挫传来,身体后仰,牛犇及时抠住山壁,视线追随那条连有绳索的鞋子在空中化出弧线,掉在山顶上。
一次成功!
“呼!”牛犇长吁一口气。
也许上天都觉得这名少年、这一天经历的困苦实在太多,不忍再出难题。若不然,石头坠落四十米的冲力不会太小,牛犇又要面对一项考验。
接下来就是等。
“嗨,灵性......”
想起此前曾对爱娃说过,狗就是狗,有没有灵性并不重要,此时此刻,牛犇发现自己错了,内心无比期盼、祈祷着金毛灵性大开,同时祈祷‘妹妹’也能开窍一次,多少帮点忙。
也许真有神灵倾听,没等牛犇念完,绳索骤然一紧。
“来了!”
难以压制心里的紧张与振奋,牛犇用嘶哑的声音朝上大喊:“金毛,咬住了,千万不能松口!”
说完,牛犇慢慢转过身体,双手抓住此前看好的着力处,试着将身体上行。
绳索一松,又一紧,依旧崩的笔直。
......
......
这是一次不可思议的救援。
也是一次无可奈何的赌博。
还是置死地而后生的抉择。
绳索不足以支撑体重,金毛不可能拉得动一个人上崖,即使加上“妹妹”,依旧难以成功。
牛犇没有完全指望它们,他用双手和一只脚支撑绝大部分体重,寻找一切可以着力的点,当然也借助于绳索。
不到二十米距离,平常几步便可跨越,今日之难彷如登天;多少年风吹日晒,绝壁光滑几无棱角,有时牛犇只有一只手可以发力,有时找到位置,但仅容得下两三根手指、或者脚趾,还有些时候,人与狗之间的配合不够默契,绳索骤然一松,带来多少惊魂时刻。
牛犇不知道上面的情形,他最担心两件事情,一是金毛突然松口,二是它的牙齿太过锋利,将绳子咬断。
那也顾不上了。
山顶,金毛一步步艰难倒退,鼻子呼呼喘着粗气,喉咙里发出古怪的哼哼声,因为太用力,它的两只眼睛好似要爆出来,显得凶猛狰狞。旁边,‘妹妹’疑惑地看着这一幕,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她试探着走上去咬住绳索,帮助金毛一起努力。
两只狗的力量已经够大,但是智商有限,它们都不懂得和主人配合着同步行动,只知道拼命拽;这给牛犇带来想象不到的困难,在没有找到合适的着力点之前,他必须和拉拽的力量相对抗,心里又担心绳索被扯断,时常不得不仓促行动。
全都顾不上了。
每次攀爬,每个动作,每次拉拽都是关乎生死的搏斗,牛犇很快感觉到疲累,手臂上的肌肉剧烈跳动,胸口被勒紧,窒息的感觉越来越强。
假如没有那股热流支撑,他不知道会摔下去几回......当然,一回就够了。
一步,一米,一寸,一挪......一次次极限,一次次将极限后移,渐渐地,牛犇觉得自己找到某种感觉,自己的身体、和身体里的热流,好像能够贴在山壁上,像蛇类那样蠕动爬行。
神智有些迷失,他沉浸在机械的运动中,感觉就像是在飞。
毕竟只有二十米,只要保持前进,时间就不会很长,当一只手臂探出悬崖,攀住崖边的时候,牛犇依旧沉浸在那种“忘乎所以”的状态里,身体陡然一轻。
仿佛被压制的喷泉打开口子,八处窍穴一举冲开,所带来的力量如此充沛,让他真的“飞”了上来。
“啊!”
身在半空,混沌的头脑为之猛醒,短暂的松弛过后,随即被疲倦潮水般的反扑淹没。
突然得到的力量突然溃散,牛犇重重摔在地上,打了个滚。
“汪!”
两只狗一起跑过来,唇边都在流血,与此同时,远处传来呼唤的声音,听来异常焦虑。
“师兄,师兄你在哪里,师兄!”
“嗨......”
一根手指都动不了,一丝表情都挤不出来,牛犇只能在心里笑笑,发出一声叹息后,极为干脆的昏了过去。
“精彩的一天......”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