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尘沉沦在这样的悲伤之中,他早已失去了反抗的意志,而且反抗是没有任何意义的,面对完全魔免的对手,一个法师不比一个普通人强大多少。他知道自己还有最后的翻盘手段,卡诺尼克尔文明的炼金傀儡,或者说那些全自动武器可以为他扳回一局。那些金属怪物发射的是不靠任何魔力推动的金属弹丸,纯粹的物理攻击,他至今也没有见到任何一个此世的土著能够抵挡住他们,那么眼前这个恶魔男人也不例外,可是他没有心情,甚至没有精力去开启奥术空间的大门了,他的心,已经败了。他完全不能理解,那究竟是什么样的力量,居然可以摧毁用神意凝结出来的法术位。他不理解那是什么样恐怖的诅咒,可以让他彻底失去两位大神的传承。法术位没了,他就算获得了两位大神的所有知识,所有记忆,所有情感,又能如何,他现在连圣光百裂爪都用不出来。他此刻经受的,不仅仅是法术位破碎后的灵犀斩断,更是长辈逝世一样的,轰然落下的悲伤。雷神和鬼神也是他的恩师,这一点他从来不说,却永远铭记,他对这两位连形体都没有大神,始终抱着一种濡慕的形态,他认认真真地研究者他们的传承,练成了魔哭冥斩拳,天地裂神拳,时空封印,还有圣光百裂爪,他知道再给自己几十年的时间,他可以将这两位大神们所有涉及神意的武学融会贯通,然后开宗立派,真正实现传唱武学的诺言,可是就在刚刚那极端的一瞬间,他就彻底没了机会。别说几十年了,他连几十秒的时间都没有。他彻底垮了,两位大神的离去让他彻底失去了活下去的信心,不论他是否还背负着林绚尘的思念,万剑心的友情,甚至不论他是否还背负着复兴卡诺尼克尔机械文明的灵魂誓言,都无济于事。银尘,这个过早地离开父母的孤独少年,坚强冷漠的外表下,掩藏着一颗伤痕累累的脆弱心灵。“白色的啊?真难看,这异界蠢物们,连长相都难让人接受呢。”那位男子轻轻转了个身,伸直了手臂,就将银尘两脚悬空地拽到了血池上方,血池沸腾着,咕嘟嘟一边冒着泡一边旋转成一个巨大的漩涡。银尘没有挣扎,挣扎也没有用,他在男子刚刚转身的瞬间,近乎本能地运足了力气,用堪比珍品圣器的右手狠狠捣了男子一拳,什么反应也没有,那男子似乎根本没感觉到痛,而他自己的手指几乎被诊断了。那简直就是用血肉之躯攻击坦克装甲的感觉。“再见了。”男子平静地说道,他的语气,他的神色,他的一切表现里,都没有一丁点恶魔的邪恶,没有一点点杀戮的疯狂。他仿佛不是恶魔,不是这个恐怖的血腥祭坛的主持者,只是一个站在午后阳光安静微笑着的美丽王子一样。他手一松,银尘都彻底放弃抵抗地,彻底放弃生还希望地跌入血池。血池沸腾了,下一秒,一道血光升起,银尘完好无损地被弹了出来,狠狠地在青石板地面上摔成狗啃泥,传奇大师的形象粉碎了一地。“额?这……”中年男子扭过头看着他,仿佛在看什么特别珍惜的动物。“血祭还能失败呀?”他嘀咕着,转过身来,背对着血池,闭上眼睛。血光慢慢升起来,缠绕在他的脚上,腿上,身上,仿佛计算机上的并行传输总线。银尘慢慢爬起来,丧尸一样站着,安安静静地看着他。“没用的,就算逃出去又能如何……明明万无一失的秘境探险,却变成了如今这样血本无归的样子了……”他此时的表情,特别像一个倾家荡产的奸商。男子闭着眼睛,似乎正在和血池交流,看起来毫无防备,可是他对面的银尘,根本提不起进攻的兴致。这位穿着青铜战裙的高大男子,不仅完全处于魔法免疫的状态,而且全身坚硬如钢,简直比最先进的魔导战略机甲还要难对付十倍,他在烟尘面前,哪怕不防守,都处于近乎绝对的无敌状态中。这样的男人是不可战胜的。“原来是这样呀……许多年了……总算等到了今天呀……”中年男子睁开了眼睛,那一瞬间,银尘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无穷的光芒,无穷的情感,无穷的生死与轮回,以及那镌刻在轮回最深处的无穷的信仰与坚持。那一刻,银尘仿佛被大周天灭神轰雷击中一样,狂吼着腾空而起,以自己全部的神识,全部的法力,全部的坚持,全部的道义,全部的希望,全部的存在价值,轰出了他十六年来威力最大的一击。他怕了,他毛了,他看到那男子的眼神的瞬间,就知道他要做什么了。那男子的眼神,就是魏务良的眼神,就是云无月的眼神,甚至就是雷神或者鬼神的眼神,那眼神之中饱含着历经无限苦难之后的解脱与安乐,那眼神如火,将悠长的生命与日夜、累加起来的信仰,在一分钟之内彻底焚毁。“给我停下来你这个疯子——天地裂神拳!”白银的魔法师,此刻几乎完全变成了一束光,他的长袍,他的身体,他的头发,他的眼睛,他的灵魂,几乎彻底脱离了原有的形态,变成了光元素的集合体,他的左手捏住右手的手腕,豁出生命地,甚至是燃烧灵魂地轰出一拳。那一拳,天地破碎。那一拳,诸神黄昏。那一拳,直径十米的巨大光束从银尘的右手中爆发,仿佛神级宇宙战舰的主炮开火一样,爆发出一道笔直的,极亮的,高热的,仿佛单方向爆发的核弹一样威力的激光。那一拳,威力相当于下品神器,早已超越了珍品圣器能够达到的极限。然而就是那样的一拳,却被一只宽厚的手掌挡下。“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