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她将他小儿子从死神手里拉了回来,自己虽说回报过了,不过一句话的事,就当是结个善缘吧。
任天翊心中虽隐隐有猜测,听到张总亲口证实,却还是觉得一阵恍惚,他就说那么天大的好事怎么就无缘无故的落到了他头上,原来,原来——
他捏着口袋里那张有一千两百万的卡,只觉手指着了火一般滚烫,几乎捏不住那张卡。
张总拍拍他的肩膀,“小伙子,等你到我这个年纪就会知道,名利、色相都是虚的,只有真心才是最宝贵的”。
任天翊恍恍惚惚的,张总什么时候走了都不知道,半天才回过神来,急忙往里走,在最里面的一幅画前看到了一年多未见的沙华,可能是为衬托今天的画展,她鲜见的穿了一件白色的吊带及膝裙,胸前到后腰部位绣了一朵硕大的彼岸花,裙摆细碎不规则,随着空调吹来的风轻轻飘拂,飘飘欲仙,她那张原本偏于清秀淡漠的脸因着这件艳丽的裙子鲜活明艳起来,侧着脸浅浅微笑的模样让他突然就想起了一句话,“当你轻轻走过我身边,你就带走了我的心——”
“沙华——”
沙华回头,见了他,微微一笑,“你来了,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导师王导,这是任天翊,我的高中同学”。
任天翊恭谨叫了声王导,王导点头笑道,“好,青年才俊啊!我老头子就不打扰你们年轻人聊天了,沙华,记得这幅画别卖”。
沙华点头,任天翊顺着王导的目光看去,画的背景是暗沉压抑的黑色,中央一条灰色的河流,一座古朴的小桥,桥边树立着一块巨大的石头,河流两边是大簇大簇开的正艳的彼岸花,在这灰暗压抑中,一个白裙少女却支着画架在桥边认真画着画,她微垂着头,几丝碎发在鬓边拂动,露出美好的侧脸和优美欣长的脖颈,她执着画笔的右腕上戴着一串几乎可以乱真的彼岸花手链,洁白的裙子上绣着一大朵怒放的彼岸花,她的画布上就是那暗沉的天空,灰色的河流,古朴的小桥和鲜红的彼岸花……
任天翊不懂绘画,更不懂什么技法、色彩,见了这副画,只觉心一下被抓了起来,让他呼吸都困难了起来,半晌方喘息着问道,“这是画的哪里?”
“黄泉——”沙华纤长的手指描画着那灰色的河流,“这是忘川,相传人们死后见了彼岸花就会想起前生,会在三生石上看到自己的三生三世,然而喝了孟婆汤,过了奈何桥,就又会忘记”。
任天翊勉强笑道,“那你把自己画在奈何桥边,是觉得自己前生是孟婆?”
“你信吗?”
“信什么?”
“信人有前生今世和来生?”
任天翊摇头,然而却带了丝丝犹豫,他从来不信那些神神鬼鬼的东西,然而,沙华,有时候实在让他十分迷惑。
“我信,”沙华轻轻一笑,“我在走黄泉路时想起了自己的前生,不想忘记,就直接跳下了忘川,所以又回到了起点,不想结果竟是一模一样,所以我又跳了第二次——”
任天翊心头猛地一跳,死死抓住她手腕,“沙华,你不要胡思乱想!”
沙华奇怪看了他一眼,“你觉得我精神不正常?还是说,你认为搞艺术的到最后都有点疯疯癫癫?”
任天翊沉着脸没有说话,可他眼中的神色却是默认了沙华的话,沙华笑了笑,拂开他的手,又掉头去看那幅画,“第一世,我在初三那年喜欢上你,那一年我十五岁,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所以只远远的看着你,找了个不讨厌的人嫁了,十年后,你爸爸倒台,你穷困潦倒,我瞒着丈夫卖了房子,凑了一百二十万借给你,五年后,你娶了路青柠,还了我一千二百万,又过了几年,我丈夫的生意出了问题,辗转求到你头上,你过分热情的态度让他起了疑,查出了当年的事,从那之后他便以折磨我为乐,我提出离婚,他不肯,甚至将我囚禁在家中,威胁我若是不听话,他就找人将我轮-奸至死,于是我选择了自尽——”
沙华说到这轻轻笑了笑,“我跳下忘川后,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初一刚遇到你的那一年,我有着前世的记忆,知道很多别人无法知道的未来,暗地里积累力量和财富,耐心的等到你父亲倒台那一年,这一次我支援的你不再是钱财,人脉,眼光,智慧,我给了你所有,你爱上了我,娶了我,我们又有了一双儿女,然而你却始终不快乐,我以为是我给你的压力太大,是外间那些说你靠着老婆上位的流言,于是遣散了财富和人脉,只留下第一世救你的一百二十万,那之后你果然又恢复了往日的意气风发,可惜好景不长,五年后,你再次选择了回到路青柠身边,我提出离婚,你将所有的财产都留给了我和两个孩子,自己只留下了一家公司——”
沙华又笑了笑,“那时候我经历两世,自忖看透世情,见你将所有的一切留给了我,以为你还是爱我的,便想方设法毁了你的公司,我以为还会回到多年前你走投无路之时,我们再重新开始,结果你竟然选择了我第一世的路,从我们一起创立的商业大厦上跳了下去,死前发短信跟我说,你爱我,只是已经没了再从头开始的勇气,一直到死,你都一直紧紧攥着我们的结婚照,谁都掰不开你的手——你让我相信了你是爱我的,所以我跟着你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