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下荒凉的野地里,一束绿光像彗星般划过天空,落到视野尽头,隔了十几秒钟,才有一声闷响传来。
韦斯利踮脚站在魔弩战车冷冰冰的铁座椅上,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眺望,嘴巴张得能够塞下一整个拳头。
好一会儿,他才低头冲着唐纳喊:“这东西绝对不能落到别人手里!”
唐纳笑了笑,俯身从车前盖下拧出一个金属圆筒,递给韦斯利,道:“整辆车里就这把魔弩钥匙最重要,少了这个,这车就只是个玩具。”
韦斯利借着星光打量着这个刻有精致螺纹的铁疙瘩,怎么也没法把这个东西和“钥匙”联系起来。
“现在的问题不是防止这东西落到别人手里,”唐纳接着说道:“而是怎么建立起一支可靠的军队。”
“现在还没到考虑军队会叛变的时候吧?”韦斯利一边说着,一边将魔弩钥匙交还给唐纳。
唐纳伸手接过钥匙,拍了拍韦斯利的肩膀,道:“十年前,我们还是特里斯魔法学院的两个魔法学徒,可现在……”他指着一望无际的旷野,微微弯起嘴角,“整个赫尔斯大陆都在我们的控制之下。”
韦斯利双臂抱在胸前,做出一副豪迈地神情,道:“我不得不说,这种感觉真的很爽!”
“可我们现在的权力,是全凭力量得到的。”唐纳微微摇头。
“这有什么不对吗?拳头就是正义!”韦斯利不屑道。
唐纳笑着瞥了他一眼,又道:“你想过没有,奥斯顿皇帝的权力是继承而来的君权,这种权力来自血脉传承,所以亚德里恩会想到用偷梁换柱的方法,来篡夺君权;而我们的军队一旦意识到他们掌握的力量比我们更强大……那么,叛变几乎是必然会发生的事情。”
韦斯利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皱眉道:“你一直拖到现在都没有筹建魔法师队伍,就是因为这个?可这是不可能解决的……世界上不存在永不叛变的军队。”
唐纳敲了敲魔弩战车的外壳,道:“可是那些军队没有这个。”
韦斯利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知道唐纳的意思。哪怕只是一小股军队叛变,拥有这样强大的武器,只要他们的动作够快、够突然,就可以造成毁灭性的破坏。
“要么……我们平时把魔弩钥匙控制在自己手里,只有发生战争时才发下去。”韦斯利建议道。
“这确实是个办法,但解决不了问题的关键,战争一旦开始,天知道会打多久,总不能一休战就收回钥匙,一有风吹草动,又再发放下去吧?”唐纳笑道。
韦斯利看着唐纳的表情,突然醒悟道:“我怎么觉得,你其实已经想到办法了。”
唐纳笑着摊手道:“还是老样子,只有一点想法,或许可以试试。”
“让我猜猜……”韦斯利笑道:“是不是和光明神有关?”
“利用宗教确实能建立一支忠诚的军队,但过度泛滥的宗教信仰会带来一些我们不想看到的后果。”唐纳摇着头。
“那你的办法是什么?”韦斯利好奇道。
“……自由。”
“自由?”
“对,自由。”
这下韦斯利更加疑惑了。
“你准备释放一批囚犯来筹建魔法师队伍?”他问得很认真,显然不是在开玩笑。
唐纳听到这个问题,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这不是韦斯利的问题,对于这个世界上的人,自由从来就不是什么问题。不管是贵族还是平民,都对维持了成百上千年的皇权和贵族体系习以为常,不觉得这对自由有什么阻碍。
这正是唐纳所面临的所有问题中,最关键的一个。
他一直试图在北方三省掀起一场工业革命,为此,他还提前布局,默默推行土地改革。可是,他所推行的这些东西,却连那些直接收益的农民都深感不解,事实上,在最早推行土地改革的迷雾村,农夫们正梦想着成为贵族。
桑坦魔法学院的学生们,又何尝不是这样的想法。
这样的结果,已经和唐纳推行改革的目的背道而驰。
而造成这个结果的原因,是这场改革缺少一个灵魂。
“……我觉得你这个想法太荒唐了,”韦斯利已经对利用囚犯组建军队的想法驳斥了半天,“就算刚开始,他们会对重获自由感恩戴德,但是要不了多久,这些人就会恢复本性的。”
“韦斯利,”唐纳突然打断了他的分析,若有所思地问道:“你还记不记得,你曾经是一个诗人?”
韦斯利被他问得一愣,白了他一眼,道:“什么叫曾经是一个诗人,我一直是个诗人!”
唐纳莞尔一笑,在地球上,正是诗人和画家,为这样的改革注入灵魂的,而身兼二职的韦斯利,正是最适合干这件事情的人。
想到这里,他不禁上下打量起韦斯利,暗自琢磨,他是异世界版的诗人但丁,还是画家米开朗基罗,不,实际上,唐纳真正想做的,是把他包装成异世界版的伏尔泰或者卢梭。但是诗人和画家……好吧,还有魔法师的身份,会让他更有传奇色彩。
韦斯利看着唐纳的笑眯眯地眼神,突然打了一个激灵,往后跳出一步,道:“喂!说真的,我真的不喜欢男人的!”
唐纳像是没有听到这句话似的,笑着道:“既然你一直是个诗人,那我给你出几个题目,你来个即兴创作怎么样?”
“这个……唔……或许……我们刚才说到哪儿了?对了……关于囚犯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