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一晚落荒而逃后,唐纳已经整整三天没有出过房间了。
“果然不像是好人。”唐纳看着镜子里自己这张阴冷的脸,有些理解那个半精灵少女的想法。他右手顺着自己的左侧脸颊慢慢捋过,又并拢手指,抓了抓下巴。
不知道格尔纳达用了什么办法,下巴和上唇处的颜色要比别的地方深一些,就好像刮过胡子留下的印迹,以至于现在的唐纳——或者说布鲁斯,要比他实际的年龄老成得多。
以这样一副形象,坐在人来人往的舞会里,又东张西望,若有所思,任谁看到也不会有什么好印象的。
也就是说,自己迈出的第一步,就出了问题。
格尔纳达说过,作为一名杀手,要么就彻底隐藏自己,让人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存在,要么就索性融入人群,做一个不惹人注意的普通人。
“喂,你不觉得,我现在这张脸有点太易于辨认了吗?”唐纳转身抱怨。
格尔纳达盯着唐纳的脸看了一会儿,微微点头道:“你这么一说,还真的有点。”
“以一个杀手的标准来看,长成这个样子,就已经失败了一半……”
“说不定别人会觉得,哪有长得这么像杀手的杀手,反而不来怀疑你呢?”
“我觉得你是在狡辩。”唐纳直言不讳。
“事已至此,你就将就一下吧。移骨换肌的变脸法,六年内只能用一次,否则脸就散架了,会变成怪物的。”格尔纳达耸耸肩说道:“你已经三天没出去了,不会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多少和这张脸有关。”唐纳无奈地回答。
“别找借口了。休息够了吧,继续练剑!”
……
傍晚来临,唐纳终于再度走下舷梯。
十一月,在赫尔斯大陆应该已经有些寒意了,可是大海上,却依旧温暖。由于伊斯特号是顺风而行,所以甲板上风都很小。
要融入人群,唐纳心中默念着。
“嗨,格雷沙姆子爵,这几天收获如何?”唐纳脱口而出。
格雷沙姆先是一愣,然后才讪讪一笑,口中说着:“还行,还行……”
唐纳正想和他攀谈几句,他却有意无意地走开去了。
这位格雷沙姆子爵果然是在假扮顶级贵族,骗取那些单身贵妇的欢心和财富。可他的面皮显然没有想象中那么厚,被唐纳一言说中,他便惊慌失措,着急回避。
“没人喜欢聪明人。”又是那个叫人哭笑不得的半精灵女孩。
“所以也没有人喜欢你吗?”唐纳反驳道。
瑞蔻得意地一笑,眼睛微微眯起:“这么说,你是承认被我揭穿了咯?”
“别幻想了,这世界上哪来这么多坏人。”唐纳边说边走向一张空桌。
“我妈妈说,贵族没有一个好人。”瑞蔻抢在唐纳身前,坐了下来。
唐纳只好坐在女孩身边的椅子上,他突然觉得,或许有一个女伴作为掩护也不错。
“你不也是贵族吗?”唐纳看着女孩一身华贵的打扮,反问道。
“我可不是贵族。”瑞蔻轻描淡写地回答,然后又转回上次的话题:“说说看,你今天的计划是什么?要勒索那个格雷沙姆吗?”
“为什么这么说?”
“那家伙昨晚没回自己的舱室,应该是住到佩利南伯爵夫人那儿去了,你看,伯爵夫人今天心情很不错哦,看上去年轻了不少呢。格雷沙姆想要的东西,说不定已经到手咯……那么,如果我们现在问格雷沙姆要一些好处,他应该会出奇地大方吧?”瑞蔻说到后来,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这就是你的计划,对不对?”
“黑吃黑?”唐纳问。
“唔,我喜欢这个说法,黑吃黑,哈哈,有意思。雷沙姆的方向,又转回来。
“你可以自己试试,我可没那兴趣。”
“你的计划更大?”瑞蔻蓝色的双眼仿佛在放光。
“我只是喜欢观察人而已。”唐纳解释道。
“观察人?如果不为了点好处,干嘛要观察人?”瑞蔻不解地问道,她似乎仍然不相信唐纳的说法。
“我父亲是被他生前所信任的人害死的,他临死前跟我说,不要相信任何人,从那时候起,我就养成了这个习惯,观察别人的心思,如果看得久了就会发现,每个人都有见不得人的一面。”
唐纳关于父亲的谎言不是临时编造的,而是娜缇娅为他安排的新身份——多隆大陆上,一位巨商的小儿子,家族灾难中唯一的幸存者。
那位名叫克里斯维恩的巨商,聘请了一位从魔法大陆回归的青鸟法师,最后却被这位法师所害。
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只不过,唐纳宣称自己是家族唯一的幸存者,而实际上,真实的布鲁斯韦恩,巨商最小的儿子,也死在了那名邪恶的青鸟法师手中。
这个对魔法师充满仇恨的角色,很符合暗影之刃招募成员的要求。
“那么,你见不得人的一面,又是什么呢?”瑞蔻抓住了唐纳话里的漏洞。
“既然见不得人,当然不能告诉你。而且,你最好小心点,因为从现在开始,我要开始观察你了。”唐纳觉得不能一味的回避,而是要变被动为主动。
“好!我喜欢这个游戏,从现在开始,我们看谁先找到对方的秘密。”瑞蔻站起身,对着唐纳眨了眨眼睛,转身离去。
唐纳默默摇头,有点哭笑不得。既然如此,就让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成为自己第一个暗杀计划的对象吧,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