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宛妗十八岁就嫁给了陆展沉做续弦,到万寿案发生那年,正好二十年整。陆展沉能做到太医院的院判,还深得当时的齐宣帝喜爱,本事自然是不小的,说是医毒双绝也不为过。
只是陆展沉这个人年少经历坎坷,性子变得极易暴躁,行事作风也颇有些毒辣,心有城府的同时又生性多疑,尚宛妗待在他身边,过得实在是艰难,渐渐地就养成了一副小心谨慎的性格。
房间里面的火炉烧得有些旺了,尚宛妗和锦书的额头上都沁出细密的汗来,尚宛妗让锦书把炉子里面的炭取了两块出来熄了,然后端了锦杌往窗户的方向挪了挪。
锦书琢磨了一下,道:“小姐,这屋子里烧了炭,难免有些闷,你且坐过来一些,容婢子把窗户打开一扇。刚刚进屋之前婢子观察了一下,窗户外面并不是风口,屋里有火炉,开着窗也不会太冷。”
尚宛妗却是摆了摆手,想了不想道:“别开,就这样,你若是觉得闷了,就下去问问厨房晚膳能否做一道豆瓣鲤鱼。”
若是开了窗,有路过的下人透过窗子,不小心看到了她的脸,到时候处理起来又是麻烦。
没多一会儿,沈嬷嬷就回来了,跟尚宛妗禀道:“老奴找了宋老爹家那小子,让他换了干净的好衣裳,才打发他去办事的。”
锦书点了点头,对尚宛妗道:“宋小黑虽然跟顾姨娘房里的竹香走得近,对咱们这一房的人,素来也是尽心尽力的。他生得黑了点,模样却比那些五大三粗的汉子生得周正,嘴又甜,他去跟锦王殿下请安,当不会出什么岔子。”
尚宛妗点了点头,沈嬷嬷见状,就有些得意,细数起自己选上宋小黑的考量来:“老奴年纪虽然一日老似一日,可脑子还好着呢!二小姐这人只喜欢用自己喜欢的人,小姐要以二小姐的名义给锦王殿下请安,老奴想着,若是无端选了一个跟二小姐没什么关联的人,说不得会让人生疑,可二小姐亲近的人,除了宋老爹和宋小黑,都是明里暗里踩过小姐的,让他们去出这个风头,老奴又不甘心,琢磨来琢磨去,也只有宋小黑合适。”
这沈嬷嬷实在是聒噪得很,尚宛妗忙打断她的话:“别扯那些有的没的。”
沈嬷嬷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扯回话题来,老老实实接着说请安的事情:“宋小黑进去之后,老奴在外面等了半晌,听着没什么问题了,这才回来禀报小姐。锦王说小姐既然不便,他就不来打扰小姐了。”
尚宛妗嗯了一声,然后觉得有些奇怪:“他既然这么说了,宋小黑为什么没来?你打发他回去了?”
沈嬷嬷摇头,神色带了些不可思议:“小黑那小子说话有趣,也不知道哪句讨了锦王的喜欢,把人留下来说话了。锦王身边的一个高高大大穿着一身黑的护卫出来告诉老奴,锦王怕是要等犯了困才会放人走了。”
尚宛妗瞪大了眼睛,她记得上一世自己刚到锦都没几年,锦都就开始流传“天子好文生,锦王爱美人”的说法来,没过多久,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传言就变成了“天子好文生,锦王爱美男”了。
上一世锦王府里虽然侍妾不少,可锦王妃的位置却是一直空悬着的,难不成那传言是真的?
想到这里,尚宛妗自己先哆嗦了一下,心里暗骂自己脑子有病胡思乱想,那宋小黑今日也见过,干干瘦瘦的,人又黑,就算相貌生得周正,哪里就算是美人了?
压下这个念头,尚宛妗随口问道:“锦王跟小黑聊什么?”
沈嬷嬷眼神中带着些羡慕:“就问一些彭州的风土人情。”
她心里有些后悔,早知道会得锦王的青睐,她就不该找宋小黑,应该自己收拾好前去请安的,说不得还会打发她赏银。听说锦都城的权贵都特别大方,从来不会准备铜板这种东西,随便打赏人都是一块碎银子呢!
尚宛妗听她这么说,总算是松了口气。她没有心思管沈嬷嬷的心思,直接把人打发了出去。直到第二天启程离开这小客栈,尚宛妗心里一块大石头这才彻底落了地。
这一路尚宛妗时不时的就给顾姨娘等人熏一熏那加了料的香,顾姨娘等人浑浑噩噩的,就没有清醒过。顾姨娘到底是顾姨娘,就算不清醒,依然能闹幺蛾子给她添麻烦,有一次甚至不管不顾要往马车下跳,好在沈嬷嬷眼疾手快把人拉了回来。尚宛妗心里本来就恨她,她这么一闹,索性让沈嬷嬷用宽布条一直绑着她们,只每晚留宿客栈的时候才关上门解了宽布条让她们活动一会儿。
如此一来,倒省事了许多。
马车一路往南走,积雪渐渐化为虚无,车窗外开始有了绿色,等到腊月二十一的时候,终于到了距离锦都最近的凉山城。
凉山城不算大,因为盛产花椒,所以凉山城的百姓很是富足。从凉山城出发到锦都,坐马车走官路的话,最多也只要四五个时辰。尚宛妗心里算了一下,都走到这里来了,也该让顾姨娘她们的神智清明过来了。
因此,进凉山城的时候虽然还是晌午时分,尚宛妗却下令不再前行,寻了家客栈,住了下来。
众人心里虽然疑惑,却不敢质疑只好照办。
住进客栈之后,尚宛妗照例开了房间,把顾姨娘等人分别反锁在里面。自己则戴了帷帽,同锦书一起出门逛街。恢复顾姨娘等人的神智并不太难,几碗药灌下去,晚上睡一觉,明儿个一准见效。只是需要的药材,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