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话就太伤人的心了。
尚奚舟还要跟她理论,尚宛妗拉住了他,对他摇了摇头,道:“多说无益,不必再费唇舌,一切等三舅舅醒来再说吧!”
尚奚舟素来听妹妹的话的,当下就点了头,真的不理会顾老夫人了。
尚宛妗转头看到韩阆一直盯着自己,愣了一下,福了福,道:“让王爷看笑话了。”
韩阆摇了摇头:“皇宫里什么没有。”
深宫六院,再离谱的事情都是有发生的,比顾老夫人更让人恶心的,也不是没有。再说,尚宛妗遇到这种事情,已然不幸,他心里觉得心疼呢,哪里还有心思看笑话。
尚宛妗见他说这话,便知道他是真的不在意,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也没站多一会儿,就见韩平安回来了,他身后还拉着一个背着药箱气喘吁吁的余萬。余萬一边喘气一边抱怨:“慢点儿慢点儿,我这一把老骨头,要散架了!”
尚宛妗向前走了几步,站在台阶上,对着余萬大声道:“余大夫,这次辛苦你了,实在是,屋里还有人等着你救命!”
韩平安也停下脚步,转身对他行了一礼,道:“对不住了,等事情了了,再奉茶给您赔罪。”
在余萬看来,这韩平安脸上不见一点儿笑,看起来凶神恶煞的,他才不敢跟他计较!于是没有理会韩平安,而是自个儿抬脚朝尚宛妗的方向走过去,嘴里道:“我在路上也听了个大概,说是有人吃多了五石散,口吐白沫昏迷了……现在人怎么样了?”
事急从权,这会子大家也顾不得计较请安的事情了。
尚宛妗引着余大夫往里走,嘴里道:“一次都没有醒,我让人抠了他们的嗓子,然后又开了催吐的药方,让人抓药来煎水灌下去,吐了个昏天暗地,可人还是昏迷着。”
“中间一次都没有醒?”余萬看到地上坐着的顾老夫人,不由得有些诧异,可见众人都没有理会他,便也不深究,抬脚进了屋子。
一进屋就闻到一股子难闻的馊味儿。
尚宛妗摇头:“没有醒……那催吐的药……”
余萬赞赏的看了她一眼:“你做得很对,我虽然没有见过服食五石散过量的病例,可把它当作毒来看,也合该是你这解决办法。”
他说着已经看到了软榻上的陶珠,忙在软榻前的凳子上坐了下来,给陶珠把脉,众人都在他身后站着,目不转睛的盯着,不敢出声打扰他。
余萬把完左手又换了右手,众人看得揪心不已。然后听到余大夫问道:“另一个病人在哪里?”
尚宛妗忙指了指里间的朱床:“就在里面……我之前摸了他们的脉相,他的似乎更加有力道一点,这表示他的情况更好一些吗?”
“未必,我要看了才知道。”余大夫放下陶珠的手,然后起身往里走。众人又跟了进去。看着他如刚才给陶珠把脉那般,给顾吟风把了脉。
等把完脉,余大夫又掰开他的嘴看了看舌头,掰开他的眼睑看了看眼珠子。
然后对身后众人道:“性命没有危险了,等会儿我写个药方,抓了要熬了灌下去,等到今晚半夜,人应该就能醒过来了……那位姑娘可能会迟半个时辰的样子。”
他这话一出来,众人都松了口气。
“不过这一遭也算是伤了身,接下来这段时间,一定要好好补一补元气。”余大夫说着又有些皱眉,“不过五石散毕竟跟毒药不一样,人醒来之后会不会受五石散的影响,我也拿不准,更看不出来,你们把人拘一段时间再放出去吧!”
韩阆点了点头:“多写大夫了。”
尚宛妗给余萬准备笔墨纸砚,余萬果然提笔写了道房子,然后交给韩平安:“放心吧,不会出岔子的!”
尚奚舟脸上终于有了丝笑容:“有余大夫出手,我们自然是放心的。”
见尚宛妗挺担心的,余萬就干脆不回家了,也在陶府守着。
陶牧南回来的时候,陶珠情况已经好了许多,苍白的脸色渐渐恢复了些红润。于是他被打发去余家传话,说自己妹妹感染风寒,正发烧,余大夫今晚不回去,留在陶府了。
尚宛妗等人都没有去理会顾老夫人,也不知道是没地儿去,还是没有意识到这事儿的严重性,顾老夫人居然一点逃跑的企图都没有。
等到半夜的时候,顾吟风果然醒了。
他怔怔的跟守在床前的尚奚舟对视了半晌,然后惊讶道:“舟哥儿?”
尚奚舟回过神来,脸上露出欢喜的表情来:“三舅舅,您总算是醒了!”
顾吟风的声音有些微弱,尚奚舟却是中气十足的,他这么一嚷,外间守着的众人纷纷走了进来。
“怎么都来了?”顾吟风一说话,嗓子就火辣辣的疼,说出来的声音就跟被沙刮了一样,他皱了皱眉,正想问是怎么回事,然后想起那碗粥来,脸色一变,猛地坐起身来,问道,“她人呢?”
说着就要下床。
尚奚舟担心他身体,就要去拦他,余大夫在一旁打了个哈欠拉住了尚奚舟:“能下地了,也算是没什么大碍了。”
“外祖母没走,就在外面!”尚宛妗急忙对顾吟风道,“三舅舅你别担心!”她知道顾吟风在担心什么,顾吟风担心顾老夫人这是给他下了药,自己逃跑了。
顾吟风松了口气,脸色依然难看:“我去问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被生养自己的娘亲谋害,饶是顾吟风见过再多的大风大浪,也沉不住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