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宛妗心里想着,她待会儿得找个机会,单独出来转一圈。虽然长邪的事情还没什么大的进展,也得问到星机老人的住处,免得总找不到人。
想罢,她又摇了摇头,挽着郦阳继续往前走。
她们是来烧香的,住持方丈便直接引着二人到了观音殿……报国寺的观音像是几朝几代前传下来的,最是灵验,香火也最是旺盛。
郦阳和尚宛妗诚心上了三炷香,叩首之后,主持问道:“问签吗?”
郦阳双手合十:“问一支吧!”
然后她扭头问尚宛妗:“宛妗妹妹问签吗?”
尚宛妗摇头:“我就不问了……我没有需要问的。”
报国寺最出名的是观音殿,观音殿最出名的是观音殿的签文,但凡来观音殿上香的,不管信不信,都是愿意问一支签的。像尚宛妗这种一口拒绝的人,倒是少见。
不过郦阳长公主都没有说什么,主持方丈也不好说什么了……再灵验的寺庙,也没有逼着香客问签的道理。
郦阳上前择签,尚宛妗目光顺着看了过去,似乎是一支中上签,于是放了心,站在一旁看着郦阳拿着签去找解签的僧人。
她不问签不是因为不信,而是太信了。
尚宛妗素来谨慎,重生一世,对于神佛便更加信服敬畏,看得出她经历的僧人必然是得道高僧,高僧多是信奉“不可说”,而喜欢咋呼的僧人定然看不出她的经历。因此,进了寺庙,尚宛妗不怕僧人泄露自己的秘密,却怕神佛泄露。
问签这种事情,她是不敢做的了。
郦阳抽的那支签本来就极好,再加上她长公主的身份,就没有更好的了。解签僧舌灿莲花,说得郦阳眉开眼笑,香火钱添了两次。
主持方丈笑着问郦阳:“殿下,是到处转转,还是去厢房歇息一下?知道殿下要来,已经收拾出一个干净的院子来。”
丽阳长公主便道:“先歇息再逛……方丈大师找个知客僧来带路便好。”
方丈大师应了,笑呵呵的叫来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和尚,吩咐道:“慧化,你带着殿下和尚大小姐到贝禅院去,小心伺候,不要怠慢了贵人。”
小和尚年纪小,性子有些活泼,立马笑嘻嘻的应了,在郦阳和尚宛妗面前,他偏偏又摆出老成的样子来,应当是跟他的师兄师伯们学的:“施主,请。”
郦阳同尚宛妗一边跟着慧化走,一边笑着去逗他:“你才多大年纪,主持方丈就让你做知客僧了?”
慧化一本正经道:“回施主的话,师父说小僧长得讨喜,就算哪里做得不好,施主们看到小僧的长相,也不会太过生气。”
郦阳这才注意到慧化的长相来……唇红齿白,是极好的样貌,偏偏脸颊肉呼呼的,给人一种憨乎乎的感觉,确实很容易激起别人的保护欲,就算犯了错,大部分人也不忍心苛责他。
她压低了声音,扭头对尚宛妗道:“他生得这样,倒不该做和尚,该去做探花郎。”
历届春闱,状元郎的选拔全凭文章做得好,探花郎却不是。除了文章做得好,还得有一副好相貌,才对得起探花的美名。只是哪有那么多美男子做得出好文章,尤其是这几年,探花郎渐渐变得有些名不副实了。
郦阳难得开这么促狭的玩笑,谁知尚宛妗茫然的啊了一声之后,平静的点头:“你说得对,我也这般觉得。”
明显是没有听清郦阳说的什么。
郦阳皱了皱眉,想问尚宛妗为什么这么心不在焉,又想起自家六哥让自己约尚宛妗上香的目的,便以为尚宛妗是在为自家六哥烦恼,于是不问了。
转头继续问慧化:“你几岁进的报国寺?度牒有了吗?”
小慧化歪了歪头,一本正经道:“小僧一两个月大的时候,师父下山化缘,内城有一户人家,把小僧施舍给了师父。小僧跟着师父长大,从小吃着报国寺的斋饭,听着报国寺的梵音。不过却没有度牒,小僧的师父说,等小僧十六岁了还愿意做个和尚,就帮小僧补办一个度牒。”
郦阳吃了一惊:“化缘还能化来一个孩子?你骗本宫呢!”
慧化摇头:“这是小僧的师父告诉小僧的。”
“那就是你师父骗你的。”郦阳道。
慧化摇头摇得更快了:“师父说,出家人不打诳语,师父是不会骗小僧的。”
他说得笃定得很,郦阳也不好继续挑拨人家师徒关系了,说话间就到了贝禅院。贝禅院里面种了几株菩提树,锦都城地处南方,这时节依然满树青绿,招眼得很。
郦阳拉着尚宛妗进了禅房,里面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香炉点着香,红泥小炉上烹着茶,案前供着佛手福橘。很是宁心静神。
郦阳赏了慧化引路钱,又让宫女给他抓了两把松子糖,才让人下去。
韩阆还没有来,她想趁此机会帮自己哥哥说说好话,因此把宫女嬷嬷们都打发去了院子里守着,只留了自己信得过的贴身宫女和锦书在身边伺候。
郦阳想了想,不能开口就说“你做我的刘嫂吧”,于是想了想,问道:“雪上香好喝吗?”
“什么雪上香?”尚宛妗有些茫然。
“茶呀。”郦阳有些诧异,“哥哥不是说吧茶叶留给你了吗?”
尚宛妗才想起韩阆来尚家那次,说是要三个人一起等着喝雪上香,谁知丫鬟才烧好水,事情就已经说完了。茶自然是没喝上的。
“大概是没有注意,回去让丫鬟找找。”尚宛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