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马车停在荀府的角门时,已是深夜。
荀冉扶着梅萱儿下了马车,淡淡道:“萱儿你不必担心,你今天的这身装束,寻常人根本看不出来是女儿身。你且在府中暂住一晚,明日再回芸渡酒楼即可。”
“嗯。”
少年上前轻声叩门,不久大门应声开启,一名小厮探出了半边身子。
“少爷?”
那小厮见到荀冉,原本惺忪的睡眼立时瞪得浑圆,显然不敢相信自家少爷大半夜不走正门,而绕了大半个坊市来到这偏远的角门。
“这是我的一个朋友,今天借宿在府中,你且去休息吧。哦,记住,今天的事情不要声张。”荀冉单手负在身后,迈步进了荀府。梅萱儿紧紧跟在他身后,生怕让这小厮看出了破绽,徒生惹出许多事端。
那小厮虽然心中好奇,但也知道不该自己问的事情不要去问,便索性锁上角门,回房休息了。
梅萱儿长舒了一口气:“还好天色晦暗,不然我可真是跳进海河也洗不清了。”
荀冉耸了耸肩道:“这海河里都是沙子,你跳进去只会越陷越深,当然洗不清了。你好不容易才被我从湖里救出来,这就想着再跳进去,那我可真是白忙活一场了。”
梅萱儿白了他一眼,娇嗔道:“荀公子真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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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冉的小跨院内,小丫鬟扶春早已等候多时。见自家少爷跟一个公子先后踏入,忙迎身上前。
“少爷,这位公子是?”扶春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皮肤白皙,身材苗条的公子,不由地面露疑容。突然她大呼道:“呀,这不会是个女人吧!”
“嘘!你瞎喊什么,有什么话到屋里说。”荀冉白了扶春一眼,点了点虚掩的院门:“这大半夜的休叫府里闲人看了笑话去。”自己虽与梅萱儿早就结识,但却从未带她回过府,扶春没见过她也不难解释。荀冉本想进屋再慢慢跟小丫鬟解释,谁曾想她的反应这么激烈......
扶春一脸委屈的走进屋里,点燃几只蜡烛。
“少爷,你参加诗会光是饮酒怕是饿了吧,我让小厨房给您做了最爱吃的汤饼,这位......这位小姐要不要也准备一份?”
荀冉轻叹一声道:“这位是萱儿姑娘,她在醉月楼后的瘦湖不幸落水,我正好路过将她救起。不过夜色已深,各坊门已关,我便想让她在府中暂住一晚。”
“少爷,这些事情您不必跟奴婢说的。”扶春双眼已经噙满了泪水,反绞着双手立在一旁,直是楚楚可怜。
荀冉摇了摇头。他两世为人,如何看不出扶春对自己的心思。照理说,扶春是自己的贴身丫鬟,自己便是将来成婚将她收入房中作妾也不无不可。但如今她年龄尚小,让自己对这么一个萝莉谈情说爱,荀冉真的做不到啊。
“天色已晚,吃的便先不用准备了,你去小厨房叫人提两桶热水来,让萱儿姑娘泡泡汤去去乏。”
扶春心有不甘的一跺脚,快步跑出了屋子。
“萱儿姑娘,让你见笑了。”荀然眉头微皱。
“无妨的。”梅萱儿莞尔一笑,淡淡道:“女人的心思你们这些男人是猜不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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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梅萱儿在里屋沐浴的工夫,荀冉来到外室让扶春给自己包扎伤口。虽然只是些皮外伤,但扶春却是十分心疼,不住抱怨着:“那萱儿姑娘就真有那么好,让少爷你不顾安危,跳入湖中救人?”
荀冉苦笑:“我当时哪里知道落水的是谁,况且,这人不是萱儿姑娘我就不救了吗?”
“话是这么说,可,可!”扶春懊丧的一甩手中方巾,大哭了起来:“少爷,您不会不要扶春了吧?”
荀冉一时被扶春弄的有些手足无措,无助的挠了挠头。
“你这话说的我不明白啊。”
“少爷,少爷你还在装糊涂!”扶春又泣又笑:“老夫人难道没有跟您讲过,当初把奴婢安排在您身边,是,是专门留给您做房中人的吗!”
荀冉恍然大悟:“原来你说的是这件事。额,我和萱儿姑娘并未谈婚论嫁,再者说,你就在我的身边,正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便是我真的有意迎娶她,你还怕我会因此冷落了你不成?”
扶春不过是荀府的一个婢女,虽然荀冉对她并没有任何轻看,但在大唐,她最多也就是做自己的妾。因此,就算自己真的娶了梅萱儿,跟扶春的利益也不会有太大的冲突。
“少爷!真是羞死人了!”毕竟是少女心性,荀冉只轻轻一点,扶春便喜笑颜开:“少爷你好坏,吃着碗里的,还望着锅里的。”
“冤枉,我真是冤枉啊。这锅里的明眼人都知道,我自然是还没吃上,至于这碗里的......”荀冉摊开双手,笑道:“还不是有人主动叫我来吃的吗?”
“哎呀!少爷,您怎么现在学的这般油嘴滑舌,真是好生讨厌。”扶春一声娇嗔,起身朝外走去,正好撞上了刚刚沐浴完从里屋走出的梅萱儿。
“对不起,萱儿姑娘。对不起。”得了自家少爷一番保证,现下扶春对梅萱儿敌意大减,正所谓树一敌不如结一友,这一点在女人之间同样适用。眼前之人日后十有八九是少爷要明媒正娶进荀府做大妇的,她自然是想和对方处好关系。
“无妨的。”
梅萱儿笑道:“荀公子,今日时辰不早了,不若你也早些歇息吧。”
荀冉点了点头:“恩,萱儿你便睡在里屋,我就在外室打个地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