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不会?”弥的声音把纲吉再次从放空的状态中叫回来,他猛地绷直背脊,又意识到自己太夸张了一样放松下来,尴尬的挠了挠脸颊。
完成自己的作业之后,弥就开始给纲吉讲题,每一道题都认真细致,不厌其烦的详细每一个步骤。
时间在客厅钟表的滴答声中从指尖划过,纲吉的基础其实真的差的可以,刚开始弥从公式带入的方法讲解他还是听不懂的时候连自己都觉得窘迫不安,可大概是弥一直都平静又毫无厌烦的样子,他也被感染到一半收敛多余的情绪认真听弥的讲解了。
“纲君,作业做完了吗?”泽田奈奈走进客厅,又朝看到她后下意识就矜持坐好的弥笑道“小弥也留下一起吃饭吧。”
“那、那个……不用麻烦的。”被泽田奈奈用十分亲近的称呼了,弥不由有些羞怯“泽田君的作业快昨晚了,我也要准备回家了。”
再三谢绝了泽田奈奈的挽留,直到对方惊觉自己的汤该起锅了,才停下嘴边的话朝厨房走去。
弥看了眼窗外逐渐降临的夜色,又看了看客厅里时针所指的位置,意识到什么一样突然伸手收拢了摊开的物理书“这种题型我已经讲过几次,最后几道泽田君应该会了吧。”她的耐心似乎戛然而止,说话的语调也快了几分,像意识到午夜将近的灰姑娘,收敛了旋转时的从容不迫,仓促提着裙摆想要离开。
看着弥快速的收拾,纲吉也站起来“你要回家了吗?”
“嗯。”弥已经收好了自己书“天快黑了,不快点回家家里人会担心。”
她说话的时候一直都没看纲吉的眼睛。
这时,已经摆好饭菜碗筷的泽田奈奈也再次走过来,她已经取下了围裙,过来就看见弥已经准备好作势要走“欸,小弥要走了吗?”
“嗯。”弥点点头“我姐姐还在家里等我回家,她们会担心的。”
不知道是不是纲吉的错觉,他总觉得弥和他妈妈说话时语气柔和了不止八个度。
“是这样啊。虽然很想好好招待一下纲君第一次带回来的同学,不过家里人会担心的话还是要先回家呢。”听弥这么说,泽田奈奈也理解的点了点头,她看了眼窗外的天空“哎呀,天已经。”
“真的不用麻烦,我家也在这一带居民区,很近的。朝屋外走去。
“可是已经天黑了。”泽田奈奈看向纲吉“纲君去送一下吧,反正很近啊。”
说话间,弥已经走到了玄关,她换好鞋后礼貌的欠身“今天多谢招待,我要回家了。”说完就转身兀自离开。
天还没全黑,太阳却已经完全跳到地平线下面了,路上一个人都没有,家家户户却已经亮上了灯,弥抱小跑着离开,却在回家的必经之路上停了下来。
弥转头看了看四周,此时的居民区内部很安静,除了风声什么都没有,天色呈现一种寂寥的深蓝,天边的红霞也逐渐黯放在地上,然后解开了衬衫上红色的蝴蝶结,又把背心脱了下来。
里已经被书本压得平整的帽子和一双手套拿出来,将领结和背心塞进去,挽好披散的头发之后把帽子扣在脑袋上。弥做这些的时候带着些微的茫然和奇怪的笃定。
,弥拉出了压在裙子里的衬衣下摆,她现在的装束普通又平常,看不出是哪家学校的制服,也不会叫人觉得怪异而多留心。弥压了压帽檐,离开了居民区。
她没办法什么都不做。
她可以忍受别人对她的冒犯、无礼、轻视,她心里能放下的东西不多,自然也不会对不在意的人多投注怨憎,可是这并不代表她就可以甘心接受失去。
父母被人害死的现实,准确的命中的淡薄生活的她的心脏。
她的一切苦难,一切孤独,一切在愧疚自责里徘徊挣扎的心情。她在医院里所感受到的那种天塌地陷的惶恐,她跌跌撞撞蹒跚走过的那五年,全部都纠缠在一起化作尖利的哭叫。
那个一夕失去所有的小女孩在她心里活了过来,一边用怨毒的眼神注视她,一边不停的重复他们因你而死。
弥只有用力的抱住自己,无声的哭叫着你也被夺去了所有。
必须得有人为此付出代价。
弥到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街上的店铺关了很多,只零零落落的亮着几家,路灯有些昏暗。晚饭的时间,路上已经没有行人。弥仰头看二楼张贴着桃巨会的联排窗户,窗户里面很黑,没有开灯。
弥放轻脚步上楼,手心的钥匙已经在她手里捏出了一个印子。
因为她的沉默不语,姐姐们留下的教训也仅限于拳脚,她想要回家,于是收场也收得仓促,那群人的伤势并不是多严重,也没到会住院查看的地步。
上了二楼,弥的目光扫过楼道里贴满了的桃巨会的海报,俯耳细细在门外听了一会,确认没有声响之后,才拿起手中已经被捏得同温的钥匙插、进了钥匙孔,咯噔一声,锁开了。
屋子里很黑,弥站在门外,走进了屋里,她抬头开灯,昨天那场闹剧后还未收拾完毕而有些狼藉的屋子就呈现在她眼前。
没有太多时间,察觉到这一点,弥反手关上门戴上了手套。
弥站在原地环视了一遍房子,她细心的先关严所有透气的窗户,又去拉上了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