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恕老臣无能。”太医忙跪下,沉声道,“侧福晋本来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子,如今……却是保不住了。”
春雪咬紧下唇,身子因强忍愤怒与悲痛而颤抖。
“采棋采书!”老福晋厉声喝道。
“奴婢在。”采棋采书忙跪到在地。
“你们平日都是怎么伺候的?连主子有喜这么大的事都不知道?!”老福晋大声斥责。这两个丫头是她特地给夕颜选的,就是看中了她们的稳妥老实。平日私下她偶尔会叫两人去问问夕颜的情况,却从没听她们提起夕颜怀孕的事。想来她们应该不敢隐瞒,那便是连知道都不知道了。
“奴婢该死!求老福晋恕罪!”采棋采书两人诚惶诚恐,一连磕了好几个头。
“主子一月前身上还有癸水,奴婢实在不知她已经有孕在身……”采棋低低道。
“是啊。”夏霜边擦眼泪边奇怪道。她本来也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坏了,可此时经采棋提醒,也想起来,“格格上个月还有癸水呢,怎么就有两个月的身子了?”
老福晋一愣,这才询问地望向太医,“起来回话吧!”
“谢老福晋。”太医忙站起来。“侧福晋这胎怕是怀得并不十分稳妥。”太医叹道。“之前少许出血并非癸水,而是胎漏之症,当时若能好生调理,兴许也无大碍,只是……”
“都是奴婢的错。”春雪忙拉着夏霜一并跪在老福晋跟前。她跟夏霜贴身照料夕颜,对她的情况也最是清楚。“奴婢们以为格格是癸水来了,并没想到是这层缘故。可是因与往常不同,奴婢也曾劝格格找太医来瞧瞧。但格格那时心情不好,不愿意见外人,只说要是下个月还这么着,再看也不迟……”
“心情不好?”老福晋狐疑地问。“怎么就心情不好了?”
宁若本就心思玲珑,只一想旋即了然。因怕在额娘跟前露出马脚,赶紧接过话来,“夕颜也跟我提过,想念灵水县的姨母姨丈。想必就是那阵子心情郁郁。”接着对地上四人说道,“你们也是糊涂,难道她说不见就不见了?就算劝不了她,就不能来跟我说么?”
“是,福晋教训的是。是奴婢愚钝了。若是早些想到这些,尽早找太医为主子诊治,如今也不会这样……”采棋看到其他几人诧异的目光,忙暗自使了个眼色,抢先回话道。
“念在你们平日对夕颜还算用心,今天先不罚你们。”宁若幽幽叹了口气,居高临下道,“如今你们主子正是用人的时候,你们都给我小心伺候着。这次再有闪失,我定不饶你们!”
“是!多谢福晋。”
“林太医,”宁若又转而对太医说道,“夕颜身体一向不错,就连上次,也很快就恢复了的。怎么会有这胎漏一说?如今更是……”
“许是侧福晋气郁所至。再者……”太医欲言又止。
宁若以为太医是有什么话不便当着众人透露,遂吩咐道,“除了她们四个,其他人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待会你们主子醒了,都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伺候。现在别在这杵着,都退下吧。”
“是。”一屋子婢女仆妇纷纷行礼退下。
“此处没有别人,”宁若瞥了一眼还在地上跪着的夏霜春雪,采棋采书,“这四个也是夕颜身边贴身伺候的丫头,太医有话直说便是。”
“你但说无妨。”老福晋威严地说道。
“是。”太医应道。“这女子有孕的头三个月,本就最忌‘操劳’。”太医讳莫如深地看了黎轩一眼。“侧福晋怕是有些……过度劳累了。”
宁若脸一红,也不好再说话。夕颜身为王府侧福晋,有什么事还需要她操劳?无非就是……
黎轩此时似乎也终于回过神来,面上不觉更难看了。想起昨晚他故意把她折腾得死去活来,几乎一宿没睡,若不是她最后哭着求饶,只怕他还不肯放过她。今早见她下床伺候他穿衣都有些蹒跚,他当时不但没有半点怜惜,反而觉得痛快,又故意调弄了她一番。好几次她都被他的粗暴弄疼,眼泪在眼眶打转,也只是忍着不肯喊疼,他知道,他都知道!可是他心里有气,就是不肯罢休……他只是,只是太恨了。恨她嫁给他却不肯给他全部,恨她心里想着别人却装作若无其事,甚至恨她连自己的真实感受都不肯说!可他……不是真想伤害她啊!
听太医这么一说,春雪才如梦方醒,心中更觉悲愤交加。原本今天服侍夕颜沐浴时,她就见她身上好几处淤青。虽不至伤痕累累,却也是这些日子从不曾有过的。难怪她会忽然腹痛……再想起先前夕颜衣不蔽体,血流如注的模样,春雪的心更像针扎一般。她们名义上虽是主仆,可是她从小伴在夕颜身边,早已情如姐妹,如今见夕颜再次受辱,更是因此害了腹中胎儿,心里如何不恨?于是也不待人询问,自己先哭着说道,“格格今天有阵子忽然肚子痛得厉害,站都站不起来……本是要去请您的,可巧王爷来了,这才耽搁了,若是……”她故意说道,“若是那时您能来看看,或许格格的孩子……也不会……就这么没了!”她说着不由就哭出声来。
“是……是这个缘故么?”黎轩喃喃问道。“她当时……是疼得站不住么?”
“自然是。”夏霜在一旁愤愤擦了一把眼泪。“王爷您也亲眼瞧见的不是么?”
“是,我见着的,我却以为……以为……”他以为什么?他真以为夕颜会对允恒投怀送抱?真信她会做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