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厂督,眼前这个身着礼服胖乎乎的中年男人正是谷大用。
乐毅瞧见对方挂满褶皱的两颊,不禁心中咯噔一下,这个平日里被人唾弃鄙夷的谷公公竟然显得如此沧桑,并非自己以前在某电影里面所见那般深不可测。
也只不过是一个经历过世间沧桑的半老男人罢了,乐毅不禁这样想到。
“三春子,咱们还讲什么礼呐,揭下盖头一块儿吃饭,杂家跟你从小认识也算青梅竹马,算起来二十多年过去了老天终于开眼让杂家娶了你,高兴呐。”
说完谷大用眼眶湿润泛红,喜极而泣,不禁让人心底渐升怜悯。
听见谷大用带哭的声音,被叫做三春子的女人掀开红盖头连忙安慰地说道:“谷爷,今儿个是大喜的日子,您哭什么咧,这么多年都熬过来了,俺爹娘死得早要是没有谷爷从小照料早就饿死街头了,俺知道俺命不好,幸好天无绝人之路遇见了你,今天说什么也要高兴着别闹笑话。”
谷大用像小孩子一样揉了揉双眼,强挡住眼眶中的泪水也不管在座人是否笑话,提起筷子夹住一块猪肉就往三春子碗里放。
都说太监结婚会遭天谴大逆不道,可是眼前这一幕却让薛云坤见识了什么叫真正的夫妻感情,太监亦有真情在呐,而后薛云坤似有深意地朝乐毅望去才恍然大悟,自家少爷临走之前所言不假。
“兴献王派你来的?”
正当乐毅为眼前这对新人送去内心的祝福之时,谷大用却让人难以料想地询问道。
“在下正是奉王爷之命赶来参加谷公公婚宴。”
没想到一旁伺候的管家在听见‘公公’字眼后脸色骤变,刚才还是谄媚相瞬间变成恶棍嘴脸。
“来呀,掌嘴!”
“慢着。”
随着谷大用的发言,两名家丁缓缓退下,刚才发威的管家此刻亦是疑惑不解,也难怪,谷大用平日里最忌讳别人称呼其为‘公公’,所有与谷大用打过交道的人都深谙这一潜规则,于是都避开‘公公’一词直接称呼‘谷厂督’或‘谷爷’。
谷大用拿起手帕子一面擦嘴一面笑吟吟地说道:“今天是杂家大喜的日子,以后也是有婆娘的人,杂家算是想明白以后称呼什么都不重要,从今往后不准你们几个再没规矩。”说完话瞥了管家一眼算是警告。
管家和几个家丁唯唯诺诺地表示顺服,让心有余悸的乐毅总算明白过来,原来是自己用词不当惹恼对方,仅仅一个称呼就能要人命,太监心里真的变态。
在座两名官员面面相觑,没想到平日里极其忌讳称谓的谷大用居然饶过了眼前这个口无遮拦的毛头小子。
明明是一个太监却想堵住悠悠之口,硬是不让别人称呼为‘公公’,可是你以为改得了称呼就能变成正常男人么,自欺欺人的可怜虫。
想到此处陪坐在一旁的两名官员顿生不满不约而同地互换眼色心怀不轨。
“谷爷亲自派人送请函至王府,而兴献王居然委派别人前来参加婚宴,简直不把谷爷放在眼里!”
“这也算了,兴献王就派一个黄毛小子来参加婚宴,虽然贵为王爷,可是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谷爷与兴献王同为社稷之臣,如今却丝毫不重视这场婚宴真是岂有此理!”
这两名官员岁数都不小了,可是自己终日还得谷爷‘长’谷爷‘短’地叫,这不是窝囊么,要是今天谷大用惩罚了破坏规矩的乐毅还好,可人家偏偏就不计较。
你说改就改,照这么说来以前的窝囊不是白受了,这就好比突然有一天让你不再当狗了,就因为别人不需要你扮作狗了,这份气不可谓不大。
乐毅算是悟透了,这两人分明就是没事找事硬要把自己推到风口浪尖上,然后被狠狠拍打一番。
“诸位都有些误会,王爷之所以派我这么一个后生小辈前来参加婚宴就足以证明王爷十分重视谷公公的婚宴。”
“杂家倒是想听听兴献王是怎么个重视法。”
乐毅索性端直身子庄重地说道:“谷公公有所不知,在下是以王爷幕僚的身份参加此次婚宴。”
“幕僚就了不起,兴献王府那么多幕僚难道就不能派遣一位年长者么?”一名官员轻蔑地瞥了一眼乐毅冷不丁地说道。
这些家伙添油加醋,让本来不太在意的谷大用也不由得怀疑起兴献王的诚意。
都说好狗不挡道,可偏偏遇到疯狗。
乐毅面部闪过一丝狡黠正对着两名官员说道:“两位大人请看在下的胡须。”
一名官员捋着下巴上羊角胡子戏谑地说道:“呵呵,黄口小儿也有胡须?”
另一名官员不甘落后揪住对方小辫子不放,“下巴光滑发亮,毛都没有张齐的家伙也敢在此妄言,真不知道兴献王是如何挑中你为幕僚。”
“有些人整日就知道溜须拍马趋炎附势媚上欺下,食君之禄却不行君之事,一到关键时刻就露出狐狸尾巴原形毕露,在下实在不敢与诸位同流合污。”
谷大用脸色突变,乐毅这番话让他自己倍感心虚,本想出口训斥几声,却不想旁边的三春子对自己一面轻揪胳膊一面狠打眼色,谷大用恍然明白过来,差一点儿就不打自招中了乐毅的圈套。
而同桌的两名官员听完这话后,亦是虱子在各自身上乱跳浑身不自在却又无法辩解活生生地当个受气闷葫芦。
乐毅也不傻旋即彬彬有礼地说道:“容在下把话说完,谷公公其实和我是同一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