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大一级压死人,乐毅身为右佥都御史仅仅只是比何载续矮不到半截,可就这不到半截的差距竟让人觉得犹如天地般遥远,要不是谷大用及时赶到,乐毅还真要放低姿态任凭何载续发落。
奴颜媚骨一词对于何载续来讲已经不再感冒,今天当着众人的面被谷大用和乐毅羞辱,纵使所有人都瞧不起他,但是还有一个人是没有资格鄙视他自己,这个人就是乐毅。
同样是太监撑腰,同样不靠正道谋取官职,何其相似,没错,今日何载续承认败给乐毅,非自己无用,仅仅只是刘瑾不在场,他相信凭借刘瑾的实力,他可以爬得更高飞得更远,总有一天他会像刘瑾一样鄙视所有曾经鄙视过他自己的人,不管这些人是进士及第还是王公贵族。
闹剧收场,督察院似乎又恢复平静,大小官员各自展开工作,新官上任一切重新来过,乐毅决定熟悉工作尽快让自己适应环境,却被谷大用拦住。
“谷公公这是何意?”
谷大用笑眯眯地望着乐毅,将手中拂尘一扫睥睨一眼在案几旁提笔书写的何载续,旋即说道:“这些个小事何须劳烦乐老弟亲自动手,你们几个去帮助乐大人处理公文。”
随行几个小太监接到命令诚惶诚恐地跑进屋内围坐在案几旁奋笔疾书,竟丝毫不请示目前督察院头号人物何载续。
旁边胡须斑白的老御史侧目而视,司法重地岂能让太监插手,怒不可遏呵斥道:“尔等怎敢擅自做主胡乱批阅公文,老朽一定要在皇上面前讨个说法!”一面说一面抱拳朝空中抖两抖。
老御史和乐毅打过照面,适才领着同僚恭候何载续正是此人。老御史忍辱负重多年,阉党危害社稷岂能不知。
王政道,成化五年进士及第,弱冠之年,可谓雄姿英发,指点江山,而后被皇帝亲授予督察院正六品御史一职,历仕成化、弘治、正德三朝。
几十载弹指间过去,岁月不饶人,逝去的是年华,不变的是官阶,王政道一直以来秉承中庸之道做事待人不偏不倚,虽然没能平步青云,但是能够在朝堂上混迹几十年不犯下任何过错实属不易。
不久前,刘瑾做大阉党势力抬头,鸡蛋里挑骨头四处搜寻朝廷大臣犯罪证据,以莫须有的罪名杀害不少忠良,当年和王政道同年及第的好友还有几人,回首一看,偌大的督察院如他那样年迈者要么被杀要么告老还乡。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为了死去同僚也为了弘扬正义,王政道这位老御史决定徒手一搏,即便是死也不愧对三朝天子。
“几个太监,身体残缺之人竟敢恬不知耻公然向督察院挑衅,何载续怕你谷大用,可老朽不惧,老朽这把老骨头不知还能活多久,今天就要和你做个了断!”
说完,王政道摘下乌纱顶着脑袋就朝谷大用撞去,士可杀不可辱,经历高范事件后阉党休想再染指督察院。
“反了!快把他擒住!”一阵尖细急促的声音吼道。
王政道毕竟年迈体弱,力气远不及几个小太监,三下五除二就被擒住,没等谷大用发号施令,几个小太监拳打脚踢场面惊悚吓人。
眼看王政道就要被活活打死,一个平日里和王政道交好的同僚低三下气地说道:“何大人,您快救救王大人呐,王大人也是替咱们督察院着想。”
要不怎么说何载续是小人,此刻他心情舒畅听见有人替王政道求情一副得理不饶人模样揶揄道:“王政道不是说不怕谷大用么,本官很有自知之明自知惹不起谷大用,你要是不满意本官答复大可直接去找谷大用求情。”说完何载续大摇大摆地回到案几旁继续办理公务。
那名御史眉毛都气绿了,彻底看透何载续这个卑鄙小人,奈何他自个人微言轻,哪敢在谷大用面前替人求情,不光他不敢,在场的十几名御史也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替王政道主持公道。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乐毅不问缘由,管他是谁的狗右手揪住一个小太监衣服,猛地往后拽,小太监被扔出几丈远,一鼓作气,掐住另一个小太监脖子掴死他!这还不够,右脚蓄力直捣黄龙踢地小太监直骂娘。
疯了,这人肯定是疯了!
胆子够大,下手够狠,不愧是咱们督察院的男人!在场十几名御史早就受够了这份窝囊气,好在终于有人替大伙儿出头。
“加油,好,好,就是这样,踹死他!”
“唔...你,你干什么...放手...”
“你不想活啦!”
适才那股子牛劲儿刹那间烟消云散,一股惶恐不安袭上心头,由于他情绪激动压抑许久的怨气终于得到释放,可偏偏这一切却被谷大用瞧在眼里,谷大用目不斜视,只一个眼神就将刚才给乐毅助威呐喊的人威慑住。
呼——
乐毅长舒一口气,宣泄完心中怨气,此刻累地浑身无力肌肉酸痛,瘫坐在地面上,死就死了,有比这下场更惨么,只是可惜王雨烟还在扬州等候他回去,如果自己死了,但愿王雨烟能够嫁个好人家。
从始至终谷大用没有吱一声,静静注视眼前发生的一切,他带来的三个小太监鼻青脸肿地蜷缩在地面,唯独身边还有一个小太监没有参与殴人事件。
“喜子,你说杂家该如何处理这事儿?”谷大用捋着手中拂尘问道。
喜子不慌不忙地答道:“谷爷,今儿这事怪不得乐大人。”
不光乐毅心中咯噔一下,就连其他同僚心里禁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