诈死逃回来求援的暗八和长公主派人快马送来的回信几乎是同时抵达。沈泽拆阅完长公主的信,又听暗八把敏仪现状汇报了一遍,连日来提着的一颗心终于放回原地。
“你先回去休息一下吧,既然郡主没有性命之虞,咱们可以慢慢从长计议。毕竟她现在深入敌国,不做好万全准备,我们不宜轻举妄动。”
几经辗转才得以顺利归来的暗八现在十分狼狈,连续几宿没睡过一个囫囵觉的他的确已经疲惫到了极点。他感激地点点头,领下世子这份体贴的好意,转身告辞。
沈泽疲倦地捏捏眉心,提况详细写了下来,交给公主府派来的信使,让他尽快送返以安殿下之心。
凤菲菲和毕陀二老那里,他也第一时间派人送去了消息,处理完这些琐事,他才静下心来仔细梳理整件事情。
虽然克里木弄走敏仪是为了父女团聚,实属天理人伦,外人不便干涉,但敏仪既然派暗八回来求救,于公于私他都不能坐视不理。救肯定要救,可怎么救又成了新的难题。靖安在里勐中不是没有暗桩,但这些暗桩目前都掌握在此次随行的监军手中,而这个监军与他没有半点私交,只效忠于皇帝一人。想要把敏仪从里勐国都圣京接出来,离不开这些打入敌国的暗桩帮助,可这样一来,就不得不惊动皇帝。沈泽不知道皇上会不会为了这个不受宠爱的外甥女大材小用,启动国内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探子,唯恐弄巧成拙的他,一下子陷入两难、
如果绕开监军,自己组织人手悄悄潜入圣京的话,这么短的时间里,他上哪去找一个熟悉圣京地形风貌,在里勐有一定势力的合适人选帮忙呢?沈泽从傍晚想到了深夜,依旧一筹不展。
也罢,一切等京城那边长公主得到消息后再说吧。妻子冰雪聪明,说不定她有什么良策呢。
沈泽根本没想到的是,当他这封回信送到仍然处于禁足期的妻子手中时,早先一步看完的长公主已经收拾好行囊,悄悄动身赶往埫州来寻女儿了。
她太了解克里木了,一听女儿现状就知道这个固执的男人绝不会再放敏仪回到她的身边
。视女如命的长公主哪里还坐得住,如果说世上还有谁能从克里木手中抢回敏仪,这个人绝对非她莫属。于是,她不顾心中对于充满了黑暗回忆的里勐那种隐隐恐惧之情,轻车简行,只带着府内武艺最高的两名侍卫踏上了再次前往边关的路途。
魏常侍留在公主府中坐镇,看着敏仪长大的她打心眼里赞成长公主看似有些冒失的决定,故意等公主出发后的第二天才将消息送到芷华手中。一切已成定局,芷华只能无奈地抚额一叹。
不顺心的事一件接着一件。当天下午,一件让她措手不及的突发事件又发生了。
闹出幺蛾子的不是别人,正是对她暗藏恨意的沈沛。这对庶弟安分守己了很长一段时间,芷华又把府中内务紧紧攥在手中,无衣院更是被经营得铁桶一般,水泼不进。再加上敏仪突然失踪的事,把精力都放在长公主府那边的她对二人就无意中放松了警惕,盯得也不像从前那么紧了。
事情还要从早上说起。今日是小费氏入土后的头七,沈沛一大早就领着弟弟沈浩向父亲请示,要去郊外大觉寺中为亡母上香。沈镔知道他们兄弟俩对小费氏感情深厚,没有半分犹豫就答应了这个合理请求。
兄弟俩最初的目的很单纯,真的只是想在寺庙中为小费氏点一盏长明灯而已。然到了大觉寺门口,却见浩浩荡荡几辆马车正堵在那里,一个衣饰华丽的女子刚刚下车走向里边,留下一抹娉娉背影,让兄弟俩看直了双眼,一下子愣在那里忘了下马。
“阿弥陀佛,贵客驾到,有失远迎。”迎客僧热情地问好声响起,惊醒了走神的二人。兄弟俩一齐红了脸,赶紧翻身下马。因为没带小厮,沈浩亲手递上国公府名帖。
那迎客僧人双手接过帖子翻了一下,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原来是卫国公府的二公子、三公子,失敬失敬。听闻不久前令堂仙逝,二位今日驾临敝寺,是想为令堂上香祈福,点上一盏长明灯吧?”
沈沛点点头,随他往寺里走去,嘴里状似无意地问道:“怎不见方丈?”
迎客僧唱了句佛号,歉意地向他们解释道:“说来也巧,另一位贵客比二位稍微早一点到,主持招呼她去了,多有怠慢,一会定来向二位赔礼。”
心急的沈浩插嘴问道:“可是刚刚我们所见那位女客?”
迎客僧顿了顿,了然一笑:“正是。”随即不等他们再次发问,体贴地补充道:“那位小姐是邹太傅的嫡孙女,在字画上的造诣颇深,素有才名。敝寺后山桃林每年花开的时候,她都会前来观摩作画。今年花开得较早,敝寺昨日向她府上传了信,这位小姐今日一早就来了。”
邹太傅的嫡孙女,又擅长字画,兄弟俩一听就知道是谁,刚刚还兴趣盎然的沈浩一听就失望了,嘟囔了一句:“嘁,我当是谁,原来是她啊。”
沈沛眼中飞快闪过一丝异样,脸上笑容不减。“这位小姐的确是贵客,方丈仔细招待她就好,我们兄弟先自行去给先母上香吧。”
“阿弥陀佛,二位公子请随我来。”
原来,这邹小姐不是别人,正是曾经在长公主寿宴上公然与芷华争风,最后一败涂地的邹茗清。当日妄图通过打压芷华给自己扬名,吸引沈泽注意力的邹茗清不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