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清晨,树上早早飞来两只喜鹊,叽叽喳喳鸣个不停。大觉寺主持有些奇怪地望了过去,心中暗忖道,今日既非初一,也不是十五,不知道会有什么贵客前来上香呢?不一会儿,一个小沙弥气喘吁吁地跑来,解答了他心中疑惑:“方丈,宣政大夫和工部陆侍郎府中都派人送来了帖子,请方丈准备好厢房,他们两家今日皆有女眷要来。”
没听说过这两家有什么来往啊?怎么今日不约而同都来大觉寺了?方丈心中又产生了新的疑问,不过这回可没人来解答了。不管怎么样,贵客要来,大觉寺方丈还是急忙准备起来。
宣政大夫家李夫人来得比较早,她不但带着女儿,还邀请了两位平日里来往十分密切的贵妇。四位主子带着七八个丫鬟婆子,一行人的到来使得原本庄严肃穆的佛寺里热闹了好几分。
“今日又不是初一十五,不知李夫人怎么选了今天这日子出来上香。”拜过菩萨,出了正殿,同行的一位赵夫人就忍不住问出了憋了一路的问题。这位赵夫人和另一位周夫人,是京里出了名的话匣子,能忍到现在才发问,已经十分不易了。
“对呀,该不会是李夫人,有了什么喜事,特来上香还愿吧?”赵夫人打开了话匣子,周夫人哪还忍得住?她掩嘴而笑,目光暧昧不明地看向李夫人小腹。赵、周两位夫人各自嫁给了京里朝奉大夫和太常少卿,和宣政大夫同级,因此三人交往起来顾忌甚少,常常随意玩笑、打趣。
李夫人可不是个闷嘴葫芦,当即反击回去:“我可不如周夫人有本事,长子都在议亲了还能喜得yòu_nǚ,听说你家儿媳妇最近也有了身孕?这小姑和侄儿只相差两岁,将来必定玩得来,到时候啊,府上可就热闹喽。”
周夫人可没有半点儿不好意思,反而洋洋得意道:“李夫人可是羡慕了?我这有个求子方子,夫人若是想要,必定双手奉上。”
李夫人只生了一个女儿,周夫人这话可真是戳在她心窝子上,眼见场面就要闹僵,赵夫人赶紧出来打圆场:“看你们,把话题都扯哪去了,刚刚那问题我都憋了一路了,李夫人可别想蒙混过去。”
李夫人正为周夫人的话怄气呢,赵夫人的好意她岂能不领,感激地看了她一眼,这才说道:“自打太后寿宴之后,大家都缩在家里闭门不出,你们就不嫌闷得慌?我好意邀你们出来聚聚,透透风而已,你们还疑神疑鬼的。该不会是这段时间老闷在家里和小妾们勾心斗角,出来了随意说句话,听在耳朵里都要拐上十个八个弯才往心里去吧?”说到最后,还不忘刺上家中小妾最多的周夫人一句。
不过谁家没有小妾?李夫人这话可把帮她圆场的赵夫人也带了进去,可笑她还因为自己反击了周夫人而得意,丝毫没有意识到凭白无故地得罪了赵夫人。李夫人糊涂,她女儿可看得明明白白,见赵夫人脸色发沉,急忙出来补救:“常听母亲说两位夫人叶子牌打得极好,这一个月闷在家里母亲可是时常念叨着二位呢。若两位夫人不嫌弃,小女就凑个伴,咱们四个去厢房玩叶子牌可好?”
两位夫人闻言顿觉手痒,二人也都知道李夫人这口无遮拦的性子,当下略过此事不提,欣然同意了李家大小姐提议。于是四人就在厢房里打起牌来。
京中贵妇们平日交往,来来去去无非也就是那么几样活动,除了听戏、听曲,就是打打叶子牌,马吊,还可以顺带拉拉家常,聊聊八卦。虽说佛门净地不许赌博,但大觉寺深受京中贵人们青睐可不是没有原因的。主持方丈是个十分圆滑之人,前来上香的贵妇们牌瘾若是犯了,自己在厢房里玩玩主持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阻止。许多那家中婆母不喜儿媳妇玩牌的,纷纷约着好友来到大觉寺,打着那上香的名义过过牌瘾,因此大觉寺的名气渐渐在贵妇中流传开来,香火也越来越旺。
再说另一边,陆府大小姐也带着妹妹来到了大觉寺。这姐妹二人从来就不亲近,此次虽一同出门,却分乘两辆马车,一路无话。
拜过菩萨,走出正殿之后,芷华转头望向身后芷香:“好了,现在菩萨也拜了,香也上过了,你要是想玩就自己玩吧,我先走了。”她还是想给芷香最后一次后悔的机会。
但显然,芷香可不会领受这番好意。眼看煮熟的鸭子要飞,她不由急了:“姐姐,既然都出来了,多玩一会再走吧。妹妹和你一同出来,若自己回去,定要挨老夫人骂的。好姐姐,你就好人做到底吧。”
芷华定定地看了她半响,把她看得心中发毛,这才轻轻一笑:“你呀,就是贪玩。小心别玩得太过火了,将来后悔。”
“姐姐此话何意?”芷香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心跳徒然漏了一拍。
“没什么。听说你的好朋友李玉雪也来了大觉寺?你去找她玩吧,我回厢房休息去了。你们好好玩,不用管我。”芷华摆摆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李玉雪此次出门,本就是大张旗鼓,这也是她故意如此。素来冷漠的芷香突然去求芷华带她出门,芷华怎会不起疑心?好友李玉雪也同时出来,芷华稍稍一想就会明白芷香是为了和好友相聚,这才百般央求陆府小姐中唯一行动自由的自己。解除疑惑之后,她的防备之心必然也会大减。
“看来,她没有发现呢……呼,吓死我了。”芷华走远后,芷香这才松了口气,拍拍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