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对兰斯十分有信心,但看到他正在冒险,晏菲还是忍不住紧张起来,本来扶着林阳辉的手不知不觉地开始用力。
林阳辉那只因长时间捆绑而充血肿胀的胳膊被晏菲掐得生疼,却不敢喊出声来,怕分散正在雪地上激烈搏斗的那两人的注意力。他稍稍用力想将胳膊从晏菲的魔爪下挣脱出来,可是他刚一动,晏菲就条件反射般地抓得更紧,还不断小声地安慰他:“别紧张——,别紧张——”
林阳辉哭笑不得地说:“好,好,我们都不要紧张。”
可当他的目光转向场中那两个格斗者的身上时,脸色不由变得凝重起来。虽然他有自知之明,自己绝对不是那两人中任何一人的对手,但他还是看得出来,徐少强很快就要败了。
这个结果应该是必然的,而且也应该是他所期待的,可不知为什么,林阳辉的心里竟有几分莫名的涩痛。曾几何时,那人还是他军功标柄的小舅舅,他自小尊崇敬爱的榜样,而如今,却已成了罪行累累的军火走私犯,他要抓捕的对象。可叹的是现实再也无法改变,就如这场比斗的结局,该发生的终究会发生。
徐少强果然很快就被兰斯击倒了,快得竟连他自己都有些难以置信。他抓起地上的一把积雪搓了搓脸,然后站起身来,不无感慨地对兰斯说:“如果还有当年做特种兵时的身手,你绝对不会是我的对手。”
“或许吧,可惜人生不是活在回忆里的。”兰斯淡然答道。
徐少强闻言苦笑了一下,伸手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了一样东西,走到林阳辉的面前,向他递了过去。
林阳辉借着窗户里透出的灯光看了一眼那样东西,不禁微微有些动容,却并没有伸手去接。他抬头看着徐少强,嘴唇颤抖了几下,才叫出一声:“小舅——”
“兰斯说得对,人生不能活在回忆里,可是我的人生就只剩下回忆了。这枚军功章是我这辈子最宝贵的东西,虽然我知道自己早就不配再拥有它,可一直以来,我还是忍不住时时把它带在身上,舍不得丢掉。没想到那天它竟然在兰斯的枪口下救了我一命,它上面的那个枪眼儿就是为我挨的。”
徐少强自嘲地笑了笑,拉过林阳辉的手,将军功章放到他的手里,“小辉,今天我把它交给你,希望它能成为你的护佑,同时也成为你的警醒,让你能够时刻谨记我曾经犯过的错误,永远坚守自己的本心,做一个真正为国为民的男子汉。”
“我记住了,小舅。”林阳辉肃然道。
徐少强把目光转向一旁的晏菲,“如果我告诉你,我从未有过伤害你的念头,你会相信吗?”
晏菲轻轻点了点头,“我相信。”
“从见到你的那一刻起,我就想让你成为我的女人。所以当穆萨跟我提出要除掉你时,我就毫不犹豫地杀了他。我把你的照片放在他身上,并不是想陷害你,我只是想多创造一些能跟你接触的机会。也许你会觉得我的方法非常愚蠢可笑,可这是我当时唯一的想法,我不想放你走,因为你是我走上这条黑暗之路后唯一看到的一丝光亮,我想要不顾一切地留住你——”
晏菲忽然别过脸去。
“这是我第一次应该也是最后一次向自己喜欢的女人表达爱意,所以我只想把心里所有的想法都如实告诉你,如果这样做给你带来了困扰或是伤害了你,就请你原谅我这一次,可以吗?”徐少强近乎乞求地看着晏菲。
急急用手背擦去脸上的泪水,晏菲转回头对着徐少强微笑了一下,“没关系,你说吧,我会用心来听的。”
徐少强的脸上闪过一抹激动之色,再次露出那种略带羞涩的好看笑容,“谢谢你,晏菲,你是我所见过的最美好的女人。遗憾的是我自己走错了路,这辈子注定要错过你了。那天你在记者会上说,希望美好的东西可以在这个世界上留存得更长久,这也是此刻我心里的希望,希望你可以一直平安快乐地生活下去,成为一个被人深爱着的幸福女人。”
晏菲含笑点了点头,“我会的。”
徐少强也笑着向她点了点头,转身走到兰斯面前,向他伸出手来,“虽然一直以来我们都拼命想杀了对方,但我不得不承认,你是我最值得尊敬的对手。输给你,我心服口服!”
兰斯握住了徐少强的手,那双灰绿色的眼睛里似是多了一丝了然,“相信我,你也是我所遇到的最强劲的敌手。若不是你身上的伤没有痊愈,也许我还要再多花上一些时间才能让你认输。”
徐少强重重地握了一下兰斯的手,然后松开了他,俯身拾起了地上的那把手枪。
“小舅!你要干什么?!”林阳辉急声喊道。
徐少强擦了擦枪上的雪,笑着说:“徐建国已经为他的错误付出了代价,作为他的儿子,我也该对自己犯下的罪行做出一个交待。不过我绝不会和他一样,攀咬出自己的同伙以后,再被关在笼子里,像老鼠一般地度过余生。我曾经是一名军人,所以我想要一个属于军人的结局。”说完,他迈步向敞开的房门走去。
“小舅——”林阳辉上前挡住了徐少强的路。
徐少强的目光投向屋中,平静地说:“我还想去跟母亲告个别。她这一生爱着的两个男人都辜负了她,父亲的入狱令她心碎而死,所幸今天她不用再承受我带给她的任何痛苦。”
林阳辉挣扎着想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是垂头默默地让到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