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朗本来想夺回玉带,但突然被自己这新婚洞房中旖旎的气氛所感染,整个心都被融化了,就挨着阿娇坐在了床头。看她雪白的脖颈上丝丝秀发盘绕,像是流苏一般披洒下来,娇嫩的脸庞上胭脂若隐若现,像是春天的桃花般璨丽多娇,原来是专门儿为了今日的大婚而特意的梳妆打扮了一番,莹莹的眸子正在仔细的观瞧那条玉带,眼睫毛似花蕊一样眨啊眨的。
她要看就让她看吧……反正这条玉带也有什么特别之处。女人犯疑心病,恰恰从另一个角度说明了她重视自己,在乎自己。
儿女情长,英雄气短。床头看娇妻,越看越美丽。孙朗只顾欣赏自己的老婆,柔情蜜意盎然于胸,就全然不管那条玉带了。伸出手来从背后楼住她,只觉得肥嘟嘟的又柔又软,原来自己的新媳妇儿该瘦的地方瘦,该胖的地方胖,搂起来丰满而又温存。
嘿嘿……让孙权孙翊孙匡那仨二货后悔去吧……你们觉得来许都是刀山火海,龙潭虎穴,又怎能料到我孙朗却
孙朗既拓宽了眼界学成了神技,又结交了数不清的天下豪杰,最后还娶得了如此一个美貌多娇,如花似玉的大胖媳妇儿?
孙朗一边暗自嘲笑孙权等人的无知和胆小,一边伸手准备为阿娇宽衣解带,嘴里柔声道:“夫人,春宵一夜值千金,咱们干赶紧办正经事儿吧……”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阿娇却突然大叫一声:“果然有蹊跷!”扭过头来就把那手里那玉带指给孙朗看,脸上都是圭怒的神色,小嘴儿嘟着,又显得十分委屈。
孙朗吓了一跳,把头凑过去,看她手指的地方,那玉带的反面竟然用绿色的丝线缝起来,在末端留着一个敞开的线头。按道理这玉带如此精美,丝线的末端应该严丝合缝的织成一个闭环,以防日久年深自然脱落开才对,为何却在这里留着一个线头儿。
这个异样之处是如此的微小和隐蔽,若不是心思缜密的女子,仅凭自己这个粗心大意的男儿汉是永远不会发现的。
阿娇像是抓住了孙朗的把柄,脸上阴晴不定,似笑非笑,又像是委屈不已,心想这里面定是藏着别的女子送给孙朗的定情书信。就把玉带送到嘴边,用牙齿咬住线头儿一扯,果不其然,那条丝线顿时簌簌的从玉带中脱落出来,在上面留下的一道口子。
而口子里面,果然是藏着一张白色的布帛,端端正正的折叠着藏于其中,上面隐隐约约的似是有若干行淡红色的字迹!
孙朗心头一凛,怎会料到这玉带之中竟然还藏着书信?模模糊糊的觉得这一幕仿佛是在哪里看到过,但一时之间却又回忆不起来。眼看着阿娇把那白布抽了出来,气呼呼的道:“好你个臭不要脸的!你果然背着我在外面偷情,刚才还想抵赖!”
孙朗瞬时哑口无言,想要把这白布夺过来,自己却也好奇上面写的是什么,就拿过一盏红烛来,和阿娇一起低头观看。
但见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仿佛是人用手指写出,而笔墨全是红色,一开始的文字十分清晰,而越到后面则越是干涩枯竭。好像……这是有人用牙咬破手指写下的一封血书!
孙朗的小心脏都快从喉咙口跳出来了,就凑近了烛火,仔细观看这血书的内容,写的乃是:
“朕闻人伦之大,父子为先;尊卑之殊,君臣至重。近者权臣操贼,出自阁门,滥叨辅佐之阶,实有欺罔之罪。连结党伍,败坏朝纲,敕赏封罚,皆非朕意。夙夜忧思,恐天下将危,大汉四百年基业欲将广厦倾颓也。
朕心念孙文台将军之威,三战虎牢关前,夜袭洛阳城宫,驱逐董贼,伏诛乱党,披肝沥胆,忠心赫赫。每尝忆将军天不假年,英灵早逝,未尝不泪泣如雨,感叹忠魂易凋也。
而卿乃孙文台将军之子,名扬江东,忠勇过人,有乃父遗志。可念高祖皇帝创业之艰难,为朕之‘张良’、‘萧何’,纠合忠义两全之烈士,殄灭奸党,复安社稷,除暴于未萌,祖宗幸甚!怆惶破指,书诏付卿,再四慎之,勿令有负!”
孙朗只看到开头而那个“朕”字,就已经隐隐约约的猜到这封书信的来头了,待从头到而的读完,顿时整个身子如坠冰窖,冰冷冷的全都僵在了当场。
日了狗了……老子记起这个董承是谁了……
汉献帝刘协身旁有个董贵人,是这个傀儡皇帝唯一一个知心的人。而董承不是旁人,正是董贵人的父亲。
汉献帝被曹操挟持,周围都是曹贼安插的眼线,无举无措之际,只能让磕破手指,写下血诏,想以此为信物,传令天下豪杰共同举兵勤王救驾,诛灭曹操这个欺君罔上的逆贼。
但曹操耳目眼线众多,汉献帝只能让董贵人缝在了玉带之中,暗中递给了自己的父亲——车骑将军董承。
而历史上的董承的确曾经接收过皇帝的衣带血诏,后来纠集了刘备、马腾、种辑、吴子兰、王服等七八人一同密谋反叛,想共同起事诛杀曹操。怎料这义举还未实施,却泄露了风声,曹操事先得知,把众人杀的杀,宰的宰,除了刘备外逃,马腾远在西凉之外,其余人全部伏诛。就连那位董贵人,也被三尺白绫缢死在宫中……
很显然,谁收了这个衣带血诏,谁就是接到了一个烫手的山芋,只要稍不留意,随时都有被曹操的手下查水表的可能,弄不好还会家破人亡,死于非命。
问题是……这汉献帝刘协脑子进水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