锣鼓半夜敲响的时候,伴随着鸡飞狗跳的喧闹,还有比全盛出事那晚更甚的凄凉哭声。哭爹喊娘中,各种呼喊声渐渐地汇合成一个声音:“抢劫拉抢劫拉!”
黑暗的混乱中根本分不清楚对方来了多少人。对方明显是有预谋的,慌乱一传出来,很多人家都发现自己家里的粮没了。或被挖了墙,或被翘了门,且专门挑那些没有狗的人家下手,无意中起夜的村民看到月色中的黑影以为闹鬼,大叫起来。其他人起来一看,完了,居然是来偷粮的。
这些年,榕树村安定惯了,把大家心里的提防也全去掉了,夜里没个打更的,更别说守夜了。就算这次丰收了,邻近的几个村,得益于果果家池塘的,也跟着有些收成,所以村里的老人压根没想到这一层。
这会一家叫起来,其他人家也起来了。打起了火把,贼早溜完了,放狗追,只咬了几个血印回来,什么都没抓到。
别人行动迅速而敏捷,有组织有预谋,榕树村怎么是对手呢?
但这也惹火了一村子的人。大家连夜集合在祠堂里,连夜叫了各家各户的劳力守夜,其他的,天亮了再说。
果果家因为青树还小,方榆钱又是腿不方便的,所以大家来拍门询问有没有事,也没要求方家的男丁守夜。
果果家在村子的最里面,若是从前面来,真偷到果果家的话,是极难逃走的,可能也因此让果果家逃过一劫了吧!
天还没亮,被偷的人家开始愤怒地清点起来,越点心里越难受,被偷的人家的粮仓都见底了。愤怒的人群根本安静不下来,连夜又寻着蛛丝马迹追出去了。原本才安静一会的村子,再次沸腾起来。
方榆钱一脸厚重地听着外面的声音,披上外套,出门了。
果果知道他是去看什么情况了,但她没逞强,没有起来。
天蒙蒙亮的时候,一身是血的东虎被大家抬了回来。这个时候,大家都起来了,也知道了被偷得最惨的就是东虎家。
里正一脸的怒火:“还抬回来干什么!赶紧去镇上药铺!快!”
“他肋骨断了,东狼已经去请大夫了。”石磊直接把人抬进院子里,“果果学过医,先让她止血。”
其他几个年轻人身上或多或少也都挂着伤,这个时候也没那么多顾忌了,早有人跑来找果果。
果果昨晚看到方榆钱出门,以防他伤着,早备了些伤药,这个时候也正好拿过去,只是少了些。但简单地处理伤口还是会的,她快速帮忙止了血,王海龙也到了。
路上简单地听说了情况,看到这些伤,他还是吓了一跳:“这么深的刀伤!”
“是刺刀。”石磊的话刚刚落地,旁边就有人吓地捂了嘴。
王海龙一边帮忙处理伤口一边说:“你们赶紧清点损失,上报里胥处理吧!”
“恐怕难,这些人,是梁家的。”石崇一拳到到墙上。
“梁家?”王海龙第一反应就是去看果果的脸色,但果果也仅仅是顿了一下,就没有其他表示了。
王海龙叹了口气,不说话了。
里正和村里几个比较有威望的老人也还在院子里坐着,沉默地看着房间里忙碌的王海龙和果果。
等两人帮忙着把所有受伤的都处理好了,里正深深地朝王海龙作了一个揖:“谢谢小王大夫了!”
“这王某的分内之事,里正客气了。”王海龙也不拦着,受了他的一礼才慢慢地说,然后留了些药下来,却是对果果交待各种注意事情,然后对里正说:“其他事情,王某就帮不上忙了。医药上,有什么不懂的,问我师妹就可,王某就先回去了。”这药费,一时半会的,这些人也是凑不出来了。他叹了口气,给果果留了足够的舞台,在众人的千恩万谢中,走了。
果果并没有理会里正是什么时候走的,也没关注祠堂的宗族会议开到什么,她一直在关注着东虎的情况。他的肋骨被打断了两根,是棍子直接敲断的,胸前又被刺刀划了一条大口子,一直从左胸划到右下腹,差点就把肚皮划破了。但也凶险异常,血沾染了一身。
梁家从果果一家的仇人,快速上升为榕树村的集体敌人。方榆钱也参加了祠堂里的商讨,但除了直接上门去梁家讨回公道之外,什么也讨论不出来。
可昨晚没有抓到明显的证据,且对方是镇上一恶霸,里胥还是向着他的,所以,如果村里的人直接去对阵梁家的话,肯定难有善终。这边的讨论还没下来,那边就传出了五奶奶家的三个儿子被打的消息。原来,五奶奶家也被偷完了,三兄弟仗着自己身强体壮,直接杀到门上去了。
可怎么可能会有好果子吃呢?自然是被梁家的家仆打得满身伤。
五奶奶伏地长哭:“好不容易盼来这点水,以为是福气,能丰收,可谁想却是催命符啊!”
其他想去劝说她的妇女一听到她这话,脸色也变了起来。
话说回来,若不是这水太出挑了,怎么会招来这祸害!这会儿,大家看果果和方榆钱的眼神又变了变。
果果暂时还没理会这些,病人又多了几个,她忙着擦伤口,上药,根本转不过来。累地只想躺下大睡一场,旁边的各种声音,是完全没进入她的耳朵的。
可果果没注意到不代表草儿没听到。她气红了脸,站在五奶奶面前:“五奶奶,我知道你现在为几个叔叔难受,可话不是这么说的!今年大旱,若是没我家的水,你家现在恐怕已经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