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路绺子谈的投机,下面的人看着对方也都顺眼,摆酒置席,猜拳行令,一声声大呼小叫,传出很远,将山里的狼都吓的不敢出声,远远的逃开。
城里的耳目已经传来消息,官兵开拔了,这也在绺子的意料之中。他们不怕大军,大军越多,走的越快,否则光是粮食马干,就得把地方拖累死。城里的武力,自保都困难,凭他们两只绺子二百多人,拿下一个小小的梁家,根本不在话下。
酒酣之际,石道人道:“四道风兄弟,我跟你交个底,梁家是开头。所有卖给官兵东西的,我这回一个不留,全都得开了他们!城里的不提,城外的,谁也好不了!”
“行啊,大横把,我们这回跟你干了,你自管说,说哪,咱就打哪!”
喧闹的酒席持续到下午才告停止,等到傍晚时分,面带酒意的石道人在一片空地上搭起法台,磕头跪拜,行起飞虎团神通来。关外绿林,拜达摩祖师,拜胡三太爷或是黄皮子,而石道人则另拜岳飞、高宠、岳云、张宪四将。
先是禹步,后是磕头,接着就是“一请天地动、二请鬼神惊”的咒语。虽然在洋枪面前,念同样咒语的人,已经不知道被打死了多少。但是每当看到这仪式时,所有的绿林响马,心内都是既惧且畏,鲜有人敢对这神通不屑一顾。
等到一通神通演完,石道人拿着一只大海碗,将里面盛放的清水,朝所有喽罗及头目身上掸过去,边掸边道:“心诚则灵,不诚不灵,惟我神通,可破洋兵……”
这么一通折腾下来,太阳就落了山,所有人或上牲口,或步行,在夜色掩护下,如同冲出地狱的恶鬼,向梁家大院摸过去。
这两百余人的队伍里,有大约一百三十多条枪,内中快枪超过四十条,论火力,比起梁家只强不弱。梁家有炮手,绺子里也有,论起来还是绿林的炮手更出色一些,真正要考虑的,只是梁家那马跳不过去的高墙。
可是等来到梁家外面,只见西首里,一盏红灯高挂,石道人大喜道:“成了!点灯!”
绺子这边,早就准备的白纸灯笼点起来,几处墙头上,响起人说话的声音“谁点灯?大晚上的怎么有人点灯?大家留神,情况不对!”
西首的暗门,已经被人打开,石道人一马当先冲出去,拔出左轮枪朝天放了一枪,大喊道:“压(冲)进去!压!压!”
在一片糁人的尖叫声中,胡匪们开始了冲锋,有脚力的匪徒冲在前头,边跑边大声呼喝,以此震慑人心,瓦解防守方的士气。关外的老少爷们,只要一听到这声音就知道,有人要大祸临头了。
梁不仁平日的苛刻,这时就有了报应,手下抵抗意志并不坚决,枪打的没准头,两排枪放过去,就没了动静。石道人这时已经一马冲进院子里,四道风紧随着他杀进来,手下的喽罗点起了火把,匪徒们开始四处放枪。
石道人扯开脖子叫道:“梁不仁,你给我出来!今个我们人借衣裳马借草,不犯你家女眷,不要人命。你出来搭句话,把钱粮一交,咱们彼此两便。要是爷爷自己动手,那可就别怪我们不讲交情了。”
连喊了几次,听不到回应,四道风骂道:“这老瘪犊子不见棺材不掉泪,走,把他掏出来!”
进了院子,跑马就不方便,他从自己的雪青马上下来,提着手枪,就要冲到后院捉人。可是石道人的脸色忽然一变,猛的抓向四道风的手“四道风兄弟,情形不……”
喽罗们已经不再乱放枪,他们弹药补充困难,不能浪费。夜色中,只剩下他们的喝骂声,和杂乱的脚步声。
石道人的话没说完,一声清脆的枪响划破夜空。这种枪声很怪,绝不是绺子手里的滑膛枪能发出的声音。四道风的身体猛的一抖,随后就在他的手抓住四道风的同时,四道风的人,已经无力的向后摔了下去。
喽罗们惊叫着,四下张望,枪声如同信号,响过之后,四面墙头上忽然点起了火把和灯笼,上百人出现在墙头上,一人举着枪,朝下冷笑道:“四道风、石道人。听说都是关外绿林的要角,今日一见,也不过如此。本官,赵冠侯,今日借几位线上朋友的脑袋,立个军功!”
他一声大喝之中,手中的米尼步枪再次击发,石道人的手刚刚举起来,不等开火,胸前已中一弹,人向后倒下去。两位龙头先后倒地,匪徒们一片大乱,四面墙上的伏兵,开始有条不紊的向下倾斜弹药,将这些喽罗们打的鬼哭狼号。
瑞恩斯坦的魔鬼训练法,取得了效果,官军无论装弹速度还是准头,都比土匪们强出太多。弹雨倾泻之下,土匪们根本没法还手,只能拼命向外逃。
可是梁家大院外,一支马队已经如同幽灵般出现。马上骑士身披胸甲,手执马刀,钢刀在月色下,泛起冷森森的寒光。为首者将刀一挥,战马荡起死亡的旋风,坦克一般冲入匪徒的队伍里,紧接着,就是无情的碾压屠杀。
一个小时之后,赵冠侯在梁家的大客厅里坐在太师椅上,听着手下的回报。本宅的主人梁自仁,就只能在旁边点头哈腰的敬烟。
活了半辈子的梁财主,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能打的官兵,两百多土匪,全军覆没,除了几十个俘虏外,余者尽数斩杀。而官军方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