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涪坐在暗黑皇座上,神念借助着座下皇座的力量,沟通暗土世界本源。
暗土世界本源本就极其青睐净涪的灵魂,再算上净涪座下皇座的加成,很快,净涪就找到了答案。
果不出他所料,暗土世界本源传递的那句话不是威胁,而反而是提醒。
暗土世界的本源在提醒他:成为暗土之主,否则他会死!
可是为什么呢?
净涪不奇怪暗土世界本源会对他做出提醒,当年还是皇甫成的净涪就已经掌控了整整八层暗土,只剩下最后的一层暗土游离在他的掌控之外。只差最后一步,他就能成为真正意义上的暗土之主。
更何况当年皇甫成初初落入这九层暗土的时候,为了自保,更曾孤注一掷地将这无边暗土里的幽渊魔气引入体内修炼。而他修的是天魔道,所以自那一年以后,他的灵魂里自然而然地染上了九层暗土的气息。
哪怕他自爆使得灵魂残破,哪怕他已经转世重来,他依然还是这暗土世界本源承认的掌控者。
因为暗土世界本源承认他,拒绝未来的另一种可能,所以它在提醒他。
净涪往后靠在皇座上,一手搭在扶手上,另一只手手肘支起托着下颌。他微微垂落的视线忽然抬起,穿过无边无际的幽渊暗土望入天剑宗赎罪谷的位置,精准地找到那个还在喋喋不休地咒骂的皇甫成。
皇甫成此时早没有了华贵少年的仪态。他惯常用来束发的华美玉冠早已不知去处,原本黑顺发亮的头发已经变得如同杂草一样蓬乱肮脏,身上带着精美刺绣的长衫更是被穿透他身体的长剑刺出一个又一个的裂洞。
净涪的目光在皇甫成身上转了一圈,最后定格在皇甫成的脸上。
比起他的衣着外表,皇甫成的内里似乎才更为落魄狼狈。
他用尽一切他所知的恶毒语言凶狠但无力地咒骂着,可这些话却又统统化作利剑毫不留情地穿破他的身体,表情比之净涪身边那无处不在的幽渊魔气里的面孔还要狰狞怨毒,眼神凶戾得像是淬了毒汁的刺,可这刺却是软绵绵的毫无伤人之力。
外强中干,甚至让人觉得他就是一个糊了纸面的灯笼。
净涪打量着这张已经极其陌生的面孔,目光在他的眉眼棱角处梭巡良久,才终于找到了那么一丝久违的熟悉感。
是了,这曾经是他的身体。
当年好不容易在这九层暗土中保住一条命,甚至在挣扎着爬出这无边的幽渊暗土之后,他去查找过资料,其后更是从未放弃过追查。
所以命数的事,净涪早在当年就已经知道了。
他命中注定该成为这九层暗土的掌控者,所以他就算跌落了这无尽的幽渊暗土里,他也死不了。就像命中注定该成为九层云霄之主的左天行哪怕无意中飞入九天云霄,那人人闻之色变的云霄罡风只会成为左天行的羽翼。
命数这回事,自来都是灵魂与肉身两分。如今‘皇甫成’这个皮囊已经被皇甫成占据,那暗土之主的命数,料想也会被皇甫成分去一半。而且......
净涪微微皱眉想起皇甫成身上那来源不明的庞大业力。
他观察过,皇甫成这个人的性格很是软弱,不将他迫至绝境,只要给他留一条可以看得见的后路,他就不会有那个心思和人死拼到底。而且皇甫成身上业力最早出现的时候,应该还是那一年皇甫成上妙音寺的时候。哪怕他那个时候还没有修成法眼,没能像现在一样看清皇甫成头顶甚至还在不断增加累积的业力。
可那个时候,这个皇甫成分明连杀人都不敢。
净涪猜测过那庞大业力的来源。他曾经一度认为是来自于那一位隐藏在皇甫成身后的天魔道天外修士。然而这样的猜测又被他自己打了回去。
到底会是什么样的关系,才能令那庞大的业力一直纠缠着他不放?所谓冤有头债有主,功德与业力从来骗不了人。
直到净涪看到了慧真和恒真,又想到了当年被夺舍的他自己,他才恍然大悟。
皇甫成和那幕后之人的关系,必定就是慧真和恒真之间的关系。
但是猜到了这一点,却又有许许多多新的疑点不停生出。
如果他所料不错,如果皇甫成和那幕后之人的关系真就是慧真和恒真之间的关系,那么,为什么幕后的那个人要挑选他即将突破的时候夺舍,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早早就夺取了‘皇甫成’的皮囊,成为皇甫成?
不对,时间节点不对!
净涪坐直了身体,目光却并没有离开皇甫成。
这里有两件事。第一件,他当年作为皇甫成在即将突破的那一刻遭遇夺舍,他无力抵抗,绝然自爆。第二件,他还在娘胎的时候便已经被夺去了‘皇甫成’的身份,然后他就成了程涪,之后他更成了净涪。
看看这两件事情发生的时间点。以‘皇甫成’的年龄作为度量的标准,第一件事情应该发生在数千年后,而第二件事则应该发生在十多年前。
若真按时间先后排序,那第二件事应该发生在第一件事之前。
可净涪却能非常肯定地确信,他曾经确实是‘皇甫成’,他现在更是净涪。而且净涪更能坚信,他的记忆绝对没有问题。
所以,真正的时间先后次序,必定是第一件事先发生,然后才有了第二件事的出现!
再想到在景浩界佛门如今所有人眼中行踪神秘,但却神通广大到令他咂舌的清慈禅师,饶是净涪,也不由得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