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涪沉入定境的那一刻,庭院里那一株刚刚种下没多久的菩提树树冠轻轻一晃,一片朦胧清净的菩提灵光自菩提树树冠升起,无声无息穿透阻隔的空间,散落结跏趺坐的净涪身上。|
定境中的净涪只觉识海中朦朦胧胧散落一片清净灵光。灵光如水似雾,自有一股清凉通透之意沁开,散入灵台。
净涪陡然清醒,睁开眼来。他不曾转过身去看那一株菩提树,也未曾有任何动作,只是停顿了一瞬后,又慢慢地将眼睑垂落,再度进入定境之中。
净涪入定的时候,净怀、净古两人也已经将他们暂居的那一处小禅院洒扫干净了。他们商量着分住了东西厢房,又简单沐浴梳洗过后,才在正堂处汇合。
净古从西厢房转出来的时候,净怀已经在案桌前候着了。
净古走上前去,也在案桌的另一侧上落座,和净怀相对而坐。
净怀看得他一眼,点了点头,抬手拿过旁边茶壶,给净古倒了一杯茶。
净古双手合十谢过。
他接过茶盏,并没有喝茶,只是低头看着茶盏中清澈的茶汤。
净怀看了他一眼,自己捧起身前的茶盏来饮了一口茶水,道:“我方才已经请了净会师弟往清壬师伯那里递话了。”
净古眼神一凝,忍不住侧耳倾听。
此次前往天静寺之前,他的上师清际禅师就曾提点过他。入寺后,可多往清壬大和尚那处行走。
既得了上师提点,净古自然不会怠慢。他自己后来也曾经打探过,知道清壬大和尚本就出身妙音寺,如今在天静寺修行,算是妙音寺诸禅师在天静寺中的常驻人物。在天静寺挂单的妙音寺僧侣都以他为首,诸般事务也都由他统理。
如今身处天静寺的净怀、净古和净涪三人自然也不例外。
至于净会,那却是净和分派给他们两人的小沙弥。净会只负责帮助他们在天静寺中立足,并不等同于诸位禅师身边的那些随侍沙弥。
“我请净会师弟替我们向清壬师伯告罪......”并不理会那一瞬间净古抬头看他时闪过的错愕表情,净怀继续道,“我们师兄弟三人一路行来风尘仆仆,贸然拜见太过不妥,且待我们师兄弟稍作休整,再往师伯处领训。”
净古低下头去。
“师伯应允了。”净怀声音轻且慢,“他令我等不必着急,专心休整,仔细调理好状态才是。”
净古终于捧起了面前的茶盏,低头饮了一口茶水。
其实他不该惊讶才是。
净涪在天静寺山门前的石阶上破境,整一个天静寺里谁不知道。破境之后,虽然不是一定就要闭关巩固境界,但最好是能有一段时间休整。既能快速适应破境后的境界,也能抓住突破时心头的那一点感悟,更好地体悟此时心境。
如此一举两得的机会,当然不能轻易错过。
自净怀过了路上那一道业障后,就待净涪亲近多了。这个时候,他为净涪师弟多做些考量,并不如何出人意料。再有......净涪师弟天资、心性、运气俱有,寺中诸位长老禅师对他都极为看重,清壬大和尚当然也不会有什么例外。
他早该想到的......
净怀注意到净古的脸色变化,也将净古的动作全都看在眼里。他沉默得一阵,直到净古自己想明白个中关节,才又道:“净古师弟,你、我与净涪师弟和净苏师弟四人一同从妙音寺出发,可如今抵达天静寺的只剩下我们三人......”
单只听到这里,净古也知道净怀接下来想要说的什么,他点了点头,截去了净怀的话,道:“净怀师兄,我都知道的。你且放心,我还没有那么小心眼......”
他以为自己摸清了净怀的心思,却想不到净怀听得他这话,竟然瞪了他一眼,才道:“谁说你小心眼了,听我说!”
净古真没想过净怀居然也会如此失态,一时愣在了那里。
净怀也没太在意净古的表情,“我想着,耐心等一等的话,或许净苏师弟会赶过来与我们一道受戒。”
“我们四人一道出寺,本合该一道抵达天静寺,拜见寺中长老才是。”
如今一道抵达天静寺是做不到了,就连一道拜见寺中长老也是希望渺茫。不过,这希望再怎么渺茫,也是有的。
净古回过神后,也还是沉默。半响后,他站起身无声向着净怀合十一礼。
净怀也才回神,见状,他停得一停,也连忙起身双手合十还礼。
这一礼过后,净古似乎放下了什么,净怀也在暗地里松了口气。
两人各自在自己的蒲团上落座。
净怀看了看净古,见净古脸色放松,按捺了片刻后,还是问道:“净古师弟,小四儿她......”
净古本来听见净怀唤他,便抬头望去的,但“小四儿”三个字响在耳边,他的目光自然而然地往侧旁一偏,避开了净怀望向他的视线。
“......小四儿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净怀看着净古的模样,顿得一顿,才继续将剩下的话问出口。他的语气和缓,不疾不徐,并没有一丝一毫质问或是质疑的意思。
净古只是沉默。
净怀看得他一阵,见净古没有要细说的意思,也就随意地转开了话题。
净怀不追问,净古自也是松了一口气。
虽然净怀转移了话题,但此后净古的兴致并不高。师兄弟两人相对坐了一阵,就又各自返回各自的云房里去了。
净怀自是回房抄经不提,但净古却只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