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的形式想必大家也都清楚了,应龙军第四军驻军泉州城外,虎视眈眈。大明海军四艘战船又刚刚击败荷兰舰队,已是冉冉东升,不管是陆地上还是海上,都已经将我们郑家逼到了绝路上,我郑家在这两方面怕是都难以跟朝廷对抗!”
“既然如此,我已决定,从今日起,世上再没有郑家水师了,大家准备一下,并入大明海军,真正成为大明朝廷的一员吧!”郑芝龙当场宣布,事到如今,他也没有什么来选择的了。
郑家高层无不大惊,一时之间议论纷纷,但不知道为什么,却没有人立刻出来劝说郑芝龙不这么做。
其实这些郑家水师的高层也不都是郑家的人,他们忠于郑芝龙不假,可是他们也都有一家老小,全部都已经在泉州安居乐业,若是郑芝龙选择跟朝廷对抗的话,他们虽然也会豁出命来支持郑芝龙,不过也只能带着一家老小重新去海上漂泊受苦了。
并且,朝廷新成立不久的海军今日所展现出来的迫人威势也是他们担忧惶恐的原因之一,毕竟大明海军仅仅四艘战船就击败了荷兰人的十七艘战船,同时还俘虏了莱斯特子爵等荷兰人,假以时日,大明海军必定更加强大,郑家就算回到海上,还能逍遥多久也未可知!一旦郑家将来败了,那么他们和一家老小的性命可都要不保!
这才是他们最不希望看到的,现在好了,郑芝龙的选择隐隐符合他们心中所希望的
“父亲英明!”这里面,最高兴的莫过于郑森了。
郑森原先一直担心父亲郑芝龙会做出错误的选择,带着郑家水师和朝廷抗衡,那样会害了所有人的。朝廷的实力他很清楚,绝不是郑家能对抗得了的。
皇上待郑家不薄,待他也不薄。皇上许下世袭安国公之位便是履行与他的承诺,保郑家富贵不失。他相信皇上乃圣明之君,只要郑家安分守己,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皇上都不会再对付郑家。
皇上能做到如此,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他郑森感激不尽,唯有誓死效忠!
“家主英明!”郑家一众高层也站起来跟着说道。
郑芝龙嘴角抽搐,看着这些人的反应,心里微微有些失望,不过他倒也能够理解,毕竟没有谁真希望回到海上漂泊,而且还是那种看不到前路,暗淡无光,随时担忧被大明海军后来者居上倾覆的漂泊。
“行了,都下去准备吧!”郑芝龙深吸了一口气,有些无力的摆了摆手道。
“是,父亲!”
郑森和郑家一众高层退了出去,大堂之上只剩下郑芝龙和郑鸿逵兄弟二人。
看着大哥郑芝龙像是一下子苍老了许多,郑鸿逵心有不忍,也有些不甘心的上前一步。
“大哥,你真的就甘心如此吗!”郑鸿逵说道:“不说皇上将来会不会杀了大哥以绝后患,但必定不会让大哥再触碰水师,大哥便只能顶着一个安国公的虚名碌碌无为一辈子了!”
郑芝龙苦笑一声,摇了摇头道:“不甘心?不甘心我又能如何,这已经是很好的了。”
“想想也是。历史以来,像我们郑家这样的势力,有几个是能够长久存在的,郑家称雄南洋超过二十年,明面上接受朝廷的招安也有十八年了,若是大明依然如崇祯先皇时期一般,天下大乱,内忧外患,皇权微弱的话,我们郑家或许还可以等待一个时机图霸天下,干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业,可是自当今皇上登基以来,大明忽而焕然一新,一转原先的颓势,连战连捷,当今皇上的年龄虽然不大,可其强势,直追洪武永乐等开国大帝,先有东林党覆灭,后有盐政和士族宗室之败,哪一样不是人头滚滚,这样强势的当今圣上,又岂能容我们郑家继续酣睡其卧榻之侧!”
郑鸿逵无言以对,他也不是傻子,道理也能明白,可是他和大哥经营郑家水师二十几年啊,这是他们二十几年的心血,才有如今郑家水师雄霸南洋连荷兰人都要退避三舍的威势,可现在他们的这番心血就要这样白白送给朝廷了,可想而知他的心情,是何等的不甘心。
“大哥,我不甘心啊!”郑鸿逵最终没忍住,咬着牙说道。
郑芝龙笑着上前拍了拍郑鸿逵的肩膀,安慰道:“算了,二弟,你还是看开些吧,郑家水师虽然交给了朝廷,从此并入大明海军,不过皇上的圣旨不是说了吗,郑家水师并入进去后,大明海军也会马上一分为二,森儿便掌控着其中的一半,说到底,郑家水师还有一半掌握在我们郑家人手中不是吗。”
“可是大哥,这能一样吗,森儿不过二十余岁,很多东西都还不懂,就说他脑子里那些迂腐的忠君思想,简直就是分不清轻重,令人失望!”
郑鸿逵不是否认郑森的能力,事实上,他很清楚,郑森的才能比他和大哥郑芝龙还要厉害,郑家水师若真交到郑森手中,很可能会更上一层楼,只是郑森满脑子的忠君思想实在是令他太过忧愁和不舒服。
郑芝龙叹息了一口气说道:“二弟,事到如今,你还不懂皇上为何愿意拿世袭‘安国公’之位来和我们郑家交换吗?或许正是因为森儿满脑子的忠君思想才让皇上欣赏,皇上无疑是非常器重森儿的,不想失去森儿这样的人才,否则以大明当前的势力,转手便可将我们郑家的泉州根基覆灭,那样就算我们逃到南洋,可是不出半年也会败在日益强大的大明海军之手,到时候我们才是自取灭亡,再没有回转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