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闭的房门被突然推开,一个戴着单只义眼的谢顶老人慢悠悠地走了进来。
“神田,好久不见。”他挥挥手,示意王扶着张莫出去,自己在桌边坐下。
“嗯,说吧,有什么事。”神田看着房门被张莫仔细地带上,双手环在身前——这本就是自我保护性地姿势,状似随意地问道。
“还能看见那些花吗?”那些无时无刻不充斥在你视域中的虚幻的花。
“……”神田没有回答,在他的眼中,这个看似颓唐的老人就是坐在莲花丛中的,甚至,桌上,椅子上,地面上,都铺满了莲花。关于他的这种幻觉,是被对方瞒下来的属于他们两人的秘密,也是属于那个他遗忘的前世的为数不多的记忆残留。
“看来,还是能看见啊…”老人摇摇头,沉重地叹出口气。他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明明应该被那时的实验完全消除的记忆,却保留下了一部分。对神田来说,那种过去,也许太过沉重了。他本该有一个新的人生,即使仍然要以驱魔师的身份活下去,可现在却被那个过去束缚着,不得解脱…
他显然还想说些什么,但却有所顾忌般止住了话头。
直到房门被再次敲响,神田被派往约旦执行任务,老人还是保持着沉闷的默然。
“找我来,就是说这些么。”离开前,神田扶着半开的门,没有回头道。
“嗯,抱歉,让你为这种事特地跑一趟。”其实,他就是想确认下神田的状态。那么久没有见到神田,再加上第三驱魔师的神田,让他不难对神田担心起来。毕竟,他是九年前为数不多幸存下来的人,深知那被尘封的惨痛过去…
“无所谓。”神田留下最后一句话,转身毫不留恋地离开这里。
中国,黄山。
听说黄山深处有一处光亮之地,山脚下的村民们经常在夜里看到宛如彩霞的光晕在山顶闪现,考虑到圣洁的可能性,教团才派出拉比他们前来探明。纪秋本来应该稍晚些再与他们汇合的,但听说这次光芒很反常地在白天出现了,所以不得不与神田分开,迅速赶来。然而,爬了半天山,天近黄昏,气喘吁吁之余,光晕似乎仍在远处。望山跑死马,果然是智慧之言。
拉比轻轻拍了拍在溪边出神的纪秋的肩膀,“不是要喝水吗?怎么在发呆?”
纪秋不好意思地别过头,“没什么,就是…”有点…想神田了。一个在亚洲支部没关系吗?虽然神田不是纤细敏感的人,但是过去发生的不好的事,也无法轻易忘掉吧…
拉比好笑地纪秋身边蹲下,伸手捧起干净的溪水,痛痛快快地喝了一顿,才道,“嘛,不要太担心那家伙啦,优可是很厉害的。”而且,亚洲支部又不是龙潭虎穴,至于这么担心嘛。恋爱中的人果然会多出很多无谓的烦恼啊。
无奈地耸耸肩,拉比向树荫下就地休息的书翁招了招手,“老头子,要不要喝点水?”顿了顿,他警觉地看向不远处,灰肤的异族男子慢慢走来,额迹的十字刻痕无比醒目,毫不掩饰地昭示着自己的身份,“嘛,老头子,看来暂时是喝不成了。”
“怎么了?”书翁抬起头,“诺亚么…”又要来一场硬战了。
诺亚可不是恶魔那类杂碎货色,事实上,很少有驱魔师能一对一压制诺亚,元帅之下,亚连神田这样强大的驱魔师还是少数。纪秋、拉比还有书翁都忌惮地看着这个从容不迫走来的敌人,与诺亚交过手的他们比谁都明白对方的可怕,即使这是个从未见过的新面孔。
“你是谁?”拉比上前一步,自觉地护在纪秋身前,举着巨锤,问向敌人。
“第六使徒,蚀之诺亚。”对方随意报出透露自己能力的名号,“也是狩猎你们的人!”
纪秋和拉比对视一眼,蚀之诺亚啊…对方的能力是和侵蚀有关吗?是什么能力?释放酸性溶液来腐蚀对手吗?还是腐蚀性的酸雾?可恶,最棘手的就是这种全然未知的敌人!
诺亚没有给对手思考的余裕,也无意与对方交谈,话音刚落就俯身向三人冲来!
拉比挥锤迎上!“大锤小锤满满满!”锤子顿时变得巨大无比,向诺亚狠狠砸去!诺亚高高跃起,灵巧地避开拉比的巨锤,然后从半空中向拉比攻去!
书翁连忙支援唯一的徒弟与亲人,“天堂之针!开启!咒缚之针!”
细密的针雨毫不吝惜地向诺亚撒去,诺亚嘴角露出不屑一顾的嘲笑,随手一挥,锋锐的细针就被他轻而易举地挥落,一簇簇地落入地面…
纪秋也毫不迟疑地释放了自己的圣洁,“圣琴,开启!最后的弥撒!”对诺亚这种级别的敌人,沉眠之曲和黄昏吟咏都是无意义的,所以纪秋直接开启了圣琴的第二解放式,但抚慰净化恶魔灵魂的安眠曲对诺亚是全然无用的,所有她直接使用了最终解放技以下的最强一招!
空中的诺亚果然受到了影响,身体不受控制地踉跄了下,仿佛就要从空中坠下!
拉比双眼一亮,就要借机攻上!
然而——
“拉比,等等!”看到诺亚嘴角露出一个隐晦的冷笑,纪秋连忙出声阻止!
说不定,对方是故意示弱的!这是对方的陷阱!
“啊——”拉比发出一声惨叫!
一截黏腻的长舌卷住了他的持锤的双腕,狠狠一甩,拉比就被砸到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