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若不是宫夙夜逃得快,而他背后的人,又实属她难能得罪的!不然,她缘何会放任他坐拥今天!
短短的时间内,君卿匆忙从定国公府出去,又到了左相府的事情,已经有跟在她身边的暗卫,给宫夙夜禀报过了。
就连,突糟暗算的事情,夜鹰的人,给宫夙夜描述得也颇为绘声绘色。
什么小王妃如何英勇,小王妃如何袒护下属,小王妃如何重情重义……一系列褒义词,听在宫夙夜的耳里,倒是由之前的担忧,转瞬便化成了对那下手之人的愤怒。
“查到了是谁的人动手的么?”宫夙夜沉冷的声音,不带丝毫感情的在这偌大的房间响起。
事关他们王府未来的女主人,暗六自是没有一丝犹豫,就道出了一个名字。
“是谁?”
“夙婉风。”
不是夙太后,而是夙婉风。
听到这个名字,宫夙夜有一瞬短暂的沉默,但在这沉默之后,他的面色很快又被眸中的冰寒之气所掩盖。
“是她。”宫夙夜敛下了眸子,对于此人的出手,他似是丝毫不感到意外。
而静立在一旁的暗六,在主子未曾开口之前,他自是不敢恣意说些什么。
但很显然,从宫夙夜那微微蜷握的手指看来,此刻他的内心并不平静。
久远的回忆,在他幽深的瞳眸里,缓缓起伏,今日的国宴之上,他胆敢拿沧澜玉龙佩做赌注,除了本身的笃定以外,更多的则是想要引蛇出洞,而后抓准时机,一网打尽!
要说来,君卿之前的怀疑并没错,他摄政王府的确与古夙王朝颇有渊源。
他宫家这一脉乃是这天曜皇朝被开国皇帝亲封的异姓王没错,而王位世袭至他父王之时,却偏偏出了岔子。
当年,他的父王对他的母妃,一见钟情,早早地便成婚育子。
不曾想,在一次宫宴之时,当时的先帝一眼便看中了身穿一袭白衣,那周身气质妙若仙人的女子。
他巴不得立马就能下旨封她为妃,可当他在酒醒之时,在近身伺候的人的一番提醒之下,总算是瞧清了那女子头上所管的发簪。
她,她,她……竟然已嫁作人妇!
在一瞬的怔愣之后,先帝当时便突兀的笑了,笑得是那般的让人不明其意。
而他的父王深深地看了当时的先帝一眼,虽没开口说什么,但想必心下已是不悦。
当年的他,尚且年幼,对此几乎无甚记忆,若不是一直伺候在父王身边的一些老奴,空下来之后,偶尔会对他说起当年之事,或许直到今日,他都对当年王府惨遭巨变的原因,毫无所知。
他宫夙夜对当年的那件事无疑是怨的!
先帝当时虽然并未开口下旨追杀他父王母妃,但事情演变到后来,又何尝不是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他的母妃当年在被逼无奈的境况之下,想了一出李代桃僵之计,与他父王一同弃了昔日的恭王府,转身与相爱之人携手,浪迹天涯。
可是谁曾料,那出由她母妃所易容成的贴身婢女,在与先帝一夜春风之后的第二日,便被人识破,而这人便是如今的夙太后——夙婉风!
夙婉风此人突然的出现,正如她处理人的一贯手腕儿一般,让常人往往寻不到一丝痕迹,从表面看起来倒是颇为神秘。
而当年的先帝,也正是因了她的出现,那与她母妃有三分像的容颜,更是让先帝龙颜大悦!
不惜当时便下旨直接将这女人纳入后宫,一朝恩宠,特被封为风淑妃!
当然,夙婉风的突然出现,也并不是没有半分的蛛丝马迹可寻。至少是在她等了三年之后,先帝驾崩的前三个月,她与天曜帝京的宴王府来往密切。
而也正是如此,在先帝驾崩之后,有了她和宴王二人的百般密谋,偌大的天曜帝京,反倒是逼得彼时年幼的他,无处可藏!只能在暗卫的守护当中,茫然度日。
直到有一日,宴王忽然带来了大批人马声称要火烧恭王府,他这才迫不得已,瞒着当时暗卫的眼睛,急急地跑回了恭王府。
彼时,他只知道这里曾住着他最敬爱的父王母妃,他们如今没有守护在他的身边,他又怎能轻易让属于他父王母妃的东西,就这般被人剥夺而去。
火光,在年幼的他的瞳孔里,越跳越盛,幸亏他身量较小,翻墙动作,还不是那么容易让人察觉。
也因此,他避开了众人的视线,朝着父王母妃的宅院而去。
当年的火,着实很旺,他瘦小的胳膊,力气也很小,他只能抱动离他最近的一个檀木小匣子,沉沉的重感,让他离去之时颇为吃力。
但也多亏他幸运,一路之上,除了他身上被大火的灼伤以外,幸运的在暗卫的掩映下,逃出生天。
从此,历经十年的逃亡路上,他终是渐渐的壮大了自己的羽翼,也便怀揣着一颗复杂的心,重新踏上了天曜这片土地。
思及此,他深了深瞳眸,双手不由得轻抚起摆在他面前的檀木匣子。
而这檀木匣子里面的东西,正与他当初所想的没错,这的确是他的母妃最重要的东西。
他深藏的记忆里,曾偶尔看到过,他的母妃那纤柔的双手如他一般思绪沉重的将这里面的东西一一轻抚,而在眸光沉沉的将它看过一遍又一遍之后,却又不得不叹息不已的将它合上。
宫夙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