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身后跟着青月,清凉的青石小路上,二人一前一后的走在极其静谧的夜晚,凉风吹过,云初衣袂轻飘,青丝更在这缭绕而淡蒙的雾气中似墨玉般温俏而沁润。
书房说起来不远,与此处只隔了一处院子。
不稍多久,便已隐见前方院子轮廓,更可见那通亮如白昼的光自窗纸上流泻出来,与此同时,远远的打更声清晰的传来。
云初顺着声源偏头朝别院外面看去。
“已经子时了。”须臾,云初回目光,看向身后的青月。
青月自然明白云初的意思,当下回道,“虽说之前,太子和太子妃你离开大晋,朝中无人知,可是进入南齐京中那一日,这消息自然就透露了,而自从南齐太子选妃大典之后,这周周转转在外已近一月之余还未归京,不说皇上还有皇后,就是朝中那些大臣……”青月说到此,看着云初微微拧起的眉心,语气又是一缓,“不过,幸好京中有三皇子和六部李大人和余大人震着,再加之太子运筹帷幄,决算千里,所以太子妃大可放心。”
“放心。”云初轻喃出声,然后,目光看向院子里那渲染在窗户上柔白的光,又道,“是运筹帷幄,决算千里,可还是处理至深夜。”
“有玉公子帮忙呢。”
“玉公子是病人,万一累倒吐血,玉家可不会善罢甘休。”云初道,话落,倏然轻轻一笑,然后,直向那院子而去。
“放心,就算是累倒吐血,太子也绝对有法子不会让玉家找麻烦。”云初刚走进院子,便见紧邻着那间明亮书房旁的房间门从里面打开,而玉无洛正站在门槛处微笑着看着她。
云帝初也看着玉无洛,深寂如水的月华下,是比前些日还要消弱的身体,唇瓣的颜色都比之前还淡了些,不过,偏偏其人还是清朗俊逸,眼底更有一股不计生死而豁明的光芒。
云初眼底光束一动,面带笑意,“景元桀如此压榨你,你倒也乐些不疲。”
玉无洛抬手掩唇轻咳了一声,方才抬步自门人走出来,“可惜时日不够,若不然,让你去玉家看看。”
云初故意忽略玉无洛口中的“时日不够”,笑容明亮,“就算是时日够,景元桀只怕也不允许我四处乱走。”
“这般听话,可不像你。”玉无洛又轻咳了一声之后微笑道,不过,云初总觉得里面含了一丝揶揄,当下一挑眉,“哦,怎么才像我?”
玉无洛淡笑不语。
“哦,都快忘了,你可是自从幼时和我分开,就一直暗中看着我的。”须臾,云初却若有所悟般的点头道。
玉无洛闻言,微微垂首看一眼云初,眼底隐有光芒闪过,这下却没说话。
云初也不语,只是看着玉无洛好半响,又看了眼前方那通亮如昼的房间,这才吩咐一旁的青月,“给玉公子拿个披风来。”
“是。”青月当即领命,不消一会儿,便将披风拿来,递给玉无洛。
玉无洛也不说话,顺手接过,自己披上,只是,眸光也朝着前方那通亮如昼的房间看去,那里月光投抹下一抹长影,似乎,纹丝不动。
“太子确实辛苦。”须臾,玉无洛收回目光,同时,又抚着胸口,一阵急咳。
云初没言语,也没有上前帮忙,只是就这样看着他,面上到底是有温软的光芒闪过。
月光如水,二人就这样站在院子里,青月不言声,四周清风静寂,时光,美好。
玉无洛看着面前不过几步之遥的女子,初见时,她幼小得让人生怜,却谋略得惊人,再见时,她奄奄一息,只差救命,直待最后,他一日一日的听着京中的消息,打听她,看着她,最开始是监视,是观察,再到最后,时夜梦回,脑中便好像多了一个影子。
那般清丽绰姿的纤影,一点一点在脑海里加深。
再到最后,有一日,她不再软弱受欺,目光清寒间,是扭人生死,言语异论间,是谋人诛伐,一步一步,她好像走得更远了,又好像更近了……
“玉无洛,你是不是就是襄派大长老的儿子?”玉无洛正神思太游,云初却突然开口,骤然静谧打断,思绪一滞。
玉无洛当即看向云初。
云初却没看向他,而是看向远方,目光一瞬深远而空旷,“我曾经调查十大世家时就查过,玉无洛,玉家最小的公子,幼时便离开玉家,自有谋路,就连玉家主也不得见这位儿子。”云初说到此,这才收回目光看向玉无洛,“年幼离开……人,总会长大,脸,也总会变化……谁又能一成不变呢……我想,真正的玉无洛,一定很早就死了吧。”云初话落,目光定定的看着玉无洛,不再说话。
玉无洛也看着云初,不惊讶,不震惊,然后,好久之后,很平静很淡定,唇瓣轻启,“他不是我杀的。”
云初点头,了然,“我知道,你不像这样的人。”
“不像?”
“你不是一个为了目标不择手段的人。”你不是我。
云初心底苦笑一声,然后,又似乎轻叹了一口气,“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襄派大长老找了他的儿子这般多年,试问谁能想到,他就以如此的法子立存于世呢。”
“确实,当年,我和娘离开襄派,娘正在犹豫着该何去何从时,便恰巧遇到了不幸跌落山崖命不能保矣的玉无洛……从此,我就是玉无洛。”玉无洛省去了中间的故事,云初也不问,只是,话锋微转,“那……你娘呢?”云初面色平静,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