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纨点头:“让碧月熬个粥,这顿饭就算齐了。”
碧月那里正抱了个陶罐子来,笑道:“正是这么商议呢,这米拿熟油泡过了,整好下锅。”
一会儿平儿过来来寻素云,素云将晾凉的三样奶糕都拿箬壳包包好,用个麻布兜子一装,混看不出是个吃食来。平儿见了心叹,只谢过她,正待细说两句,就听一个小丫头进来道:“二奶奶找你呢。”
平儿给素云一个眼色,也不说话,遂自去了。素云看着她背影发呆,一旁碧月拿了个浅碟出来,往素云嘴边递:“你尝尝我熬的这粥,火候可对?”一阵寒风卷了树上余下的两片枯叶,蹭过山石,轻微的嚓嚓声。素云就着碧月的手啜了一口浓软粥汤,笑道:“嗯,对味得很。”
又说平儿进了院子,把手里的兜子放回自己屋里,对着镜子略照了照,才往凤姐跟前去。凤姐见她来了,只问:“东府今儿遣了人来接她过去了,你可知道这事?”
平儿狐疑,回道:“什么时候的事儿?我刚往园子里大奶奶那里去了一趟,早上咱们走的时候还没听说这回事呢。”
这时丰儿从外头进来了,回凤姐道:“我去问了彩霞,说方才珍大奶奶带了三姨奶奶进来,往太太跟前去了一回,说要接了过去说话。太太准了,她们便去了。”
凤姐不语,平儿便问:“三姨奶奶?不是说到庙里出家去了?怎么又回来了?!”
凤姐冷笑道:“吃惯腥儿的猫让它改吃素了,能成?!没男人只怕熬也熬死她了!只这回不晓得是想要回来掇弄姐夫还是外甥呢!或者是想来跟她姐姐作伴也未可知。”
平儿皱眉道:“上回在老太太跟前原说了她家里都没人了,才现接过来住着。如今她老娘妹子都好好的回来了,这话倒不通了。”
凤姐看她一眼笑道:“没听说走了阴阳道还能再回去的,你就省了这心吧。”
平儿心里微凛,叹道:“我只怕咱们这边交代不过去。珍大奶奶也真是的,怎么一来就先跑去太太跟前了。”
凤姐道:“她就是天底下头一个没主意的,谁晓得这回又喝了哪个的符水!”
再说尤三姐那边,因近腊月,那庵里实在冷得厉害,她早先的那股子气也差不多泄干净了,就想着回来。这人一时想不开寻死觅活,若是一鼓作气或者还真成,只过了那一刻,再让她死也难。尤老娘见她回转心意,自然高兴,母女两个给那水月庵捐了几两香火银子,就租了车回小花枝巷宅子里。
因惦记着尤二姐,就想进去瞧瞧她去。只是这高门规矩重,尤其尤二那身份也不明,两人不敢擅专,就先跑去东府寻尤氏。尤氏推脱了两句,尤三姐性子上来了,便骂道:“你要嫌我们,你一早说了,我们也不至被骗到这鬼窟里坏了身子丢了前程!这会子你见不着好处了,就想甩手丢开,天下哪有那么容易的事!要真说起来,原是你拿了我们博人欢喜,如今二姐姐人被弄进来了,你们只说好,究竟生死不知。不过见上一面,有什么难处?还是你同他们一早商议好了,要治死了我们,好一了百了?!”
尤氏心里暗恨,听尤三姐只在那里骂,忍不住怒道:“别说什么一家子两家子的话!把你们叫来是来替我看家的,是我让你们爬床的?还说我拿你们博欢喜,这里头欢喜的或者人多,只别算上我!我也被你们连累得够了,有这会子论姐妹的,滚一堆去的时候怎么不认认姐夫外甥了?!是哪个灌了你们春药还是绑了你们手脚?!有那时候乐的,就该知道早晚有后来的一天!”
尤氏向来不多话,尤三姐暴性子嘴快说惯了,哪想到尤氏说出这番话来。一时紫胀了面皮,只嘴里胡咧咧不知所云。尤老娘看着如此场面,大哭道:“都是我糊涂,都是我不好!还不如我早些死了,也不用看你们这样闹法儿!”
尤氏越发心里腻味,只不管这里头如何,外头人看来总是一家子,哪里就掰扯开了。冷了冷开口道:“你们要见她,我就带你们去那边求太太去。这回领进了门,往后你们就自己走动吧,也不消再到我跟前来,我这里也没什么值当你们惦记的了。”
当下让人备车,带了尤三姐去见王夫人。王夫人见那尤三姐生得比尤二姐还娇俏几分,且那颜色行事愈见轻浮,心里十分不喜。听她们说要见尤二姐,便让人去凤姐那里把人叫来,直让她们接了人往东府团聚去,省得在跟前碍眼。
尤三姐一见自家姐姐比先前憔悴了许多,心里着恼,也顾不得旁的,只急着要问根由。到了东府,尤氏只留了两个丫头伺候,自己往后头处置家务去了。尤二姐尤三姐先抱头痛哭一回,才把这些日子的事一件件说了。
尤三姐听后叹道:“姐姐真是个痴人!那家婆娘如何厉害难缠不是早就听人说了十遍八遍的?怎么她一来几句软话就把你哄住了。便是要去,也该等姐夫在的时候才好,怎么就让她这么不明不白得弄了进去,又说什么一年后圆房的话。若是那张华咬死了要人,既都说没圆房的,可不就等着退回给他的意思!这个二奶奶果然不简单!
如今她面上虽让人挑不出错来,那些丫头婆子们的行事她难道不知的?怕就是她支使的都说不定!你还在这里忍气吞声,不晓得人家看着怎么笑你呢!早知道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