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桑看着他一身手工剪彩的西装,一丝不苟,熨帖笔挺,一步一步朝自己靠近,最终站定在床边上,温润的俊脸微沉,完美的薄唇弧线抿直,缄默不语居高临下睨着她。..
秦的手不由自主地紧紧攥着白色的床单,身上的疼愈发地明显,呼吸也微微急促。
周旭尧绷紧着脸,提了提裤脚在床边坐下,秦桑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蜷缩了身子,扯到了后背的伤口而浑然不知。
周旭尧的身体倏地僵住,低头垂眸看着她苍白无血色的小脸,眸色沉了沉,一抹晦暗的火苗从心口蹿起,升腾到喉咙处又消弭无迹。
秦桑漆黑的凤眸露出一抹警惕和防备,经过这一次的事情,她到底是心悸了,对他产生了某种恐惧。
周旭尧抬手,微微粗粝的手指轻触着她细腻的脸庞,动作缓慢而细致,指腹一下又一下地轻抚着,宛如在触碰着上好的瓷器,生怕碰碎了,“怕我?”
秦桑也是有脾气的人,被他那般欺负,心中有气也有怨,更多的是看清了一个事实,她有点倔地想要避开他的手,可男人不给她挣脱的机会,只能任由他作恶,索性抿唇闭眼,来个眼不见为净,耳不听为安。
周旭尧的视线停留在她的病怏怏的脸上,心脏几不可察地微微抽搐,眸色有暗沉了几分,低哑亲昵地唤着她的小名,“桑桑。”
秦桑长而自然微卷的睫毛轻颤了几下,依旧没有开声,她是铁了心,不想跟这个伪君子说话。
周旭尧坐在床边上,俯身上前,双手撑在她的身侧,将她锁在怀里,女人的身上没有了刺鼻的酒味和廉价的烟味草味,沐浴露的清香萦绕在呼吸里。
熟悉而温热浓烈的男人气息笼罩下来,湮没了她的呼吸,秦桑惊得蓦地睁开眼,周旭尧温和儒雅的脸清晰倒映在她的瞳仁里,她错开视线,别过脸。
一副嫌弃懒得理你的模样,冷淡而疏离。
“是我不对,”男人低哑的嗓音缓缓回荡在她的耳际,“我跟你道歉,别生气了,嗯?”
秦桑抿着唇,双眼透过他的手臂落在窗户上,看着那一片湛蓝的天空,寡淡凉薄道。“周旭尧,打一巴掌,给一颗糖,”她维持着稳定的语调和频率,没有任何的情绪起伏,咬字清晰,“这样就能抹掉你对我做过的事情么?”
周旭尧的呼吸一窒,不着痕迹地压低脸,更贴近她一些,另一手抬起轻轻拂开她散落的发丝,低声慰哄道,“这样的事情以后不会再发生。”
秦桑细密的睫毛轻颤,淡淡道,“我没生气了,你可以离我远点吗?”
周旭尧盯着她蹙起的眉梢。温凉的眼底,抵触和排斥的表露无疑,他的嗓音黯哑了几度,“桑桑。”
秦桑抿唇,“我困了,想睡觉,靠我这么近我不舒服。”
她这么平躺着,后背的伤口疼得她额头冒出了冷汗,却也只能强忍着。
那么赤裸的排斥,让周旭尧的脸色阴沉了下来,视线触及她额头上那一层浅薄的汗,眉宇紧蹙,“哪里不舒服?”
他的手刚触碰到她的额头,秦桑马上警惕地扭头看着他,“周旭尧!”
“哪里不舒服。”分明是在问她。却是陈述微冷的口吻。
秦桑蹙眉瞪着眼,冷冷淡淡说道,“见着你,我哪哪都在疼!”
周旭尧狭长的眼眸微眯,忽然一言不发起身离开了病房,秦桑看着他挺直的背影头也不回地离开,心头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闭上眼睛,侧过身体强迫自己睡觉。
也许是药效的作用,也许是刚真的累了,秦桑迷迷糊糊地睡了,然而睡得极其不安慰。
周旭尧重新返回病房的时候,就看见她紧蹙的眉头,睡着也紧抿的唇,楚楚可怜的模样,几不可闻地轻声叹息。
秦桑的身上全是淤痕,而伤口只有几处,基本都是被他用牙齿咬破的,最严重的是后背那一处,他若没有记错,应该是在房间的梳装柜上的时候咯破的,因为盛怒,当时他并没注意,他挖着药膏轻轻匀涂在伤口上,面容阴沉,眸色难辨。
秦桑睡得脑袋昏沉,浑浑噩噩里,她竟然看见了周旭尧温柔细细低头看着她,身上的伤口的疼被一阵清亮的触感驱散了许多,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真的疯。
她试图挣开,却使不出力气。
陈眠推开病房门,看见背着她站在阳台上抽烟的周旭尧的时候,不由得微微怔楞了片刻。
周旭尧听见身后的动静,回过身,淡淡凉凉的视线掠过陈眠,继续低头抽烟,直至把一根烟抽完,他稳步回到病房。
“我来照顾她就行,你回去休息吧。”
陈眠抬眸看见了放在桌子上那一罐新的药膏,淡淡说道,“她现在应该最不想见到的就是你。”
周旭尧自知理亏,对上陈眠不友善的脸色,一笑而过。
半响,他敛着眸色盯着秦桑乌黑的后脑勺,“你昨天晚上说陆禹行,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是不是对秦桑做过什么?”
低沉黯哑的嗓音,夹带着一种陈眠无法分辨的弦外之音。
陈眠低着头,靠坐在椅子上,“你知道了之后呢?”
陈眠抬眸凝向他,挽唇扯出一抹讥讽,徐徐说道,“就会对秦桑好?”她的嗓音很轻,溢出漫不经心,“还是准备用她为借口收拾陆禹行?”
她笑得纯真无害,然而这种笑容却不抵眼底,那一双琥珀色的眼眸迸出的视线,宛如剑锋上那一抹锋利的寒芒,能刺穿ròu_t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