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涩而冰凉的液体在口腔里蔓延开,秦桑也笑了,“也对,你就是这样。”
其实她们都一样,爱了就是爱了,为了一个人奋不顾身一跃,管它下面是天空白云还是万丈深渊,没有跳下去之前,谁知道最后的结果如何?
努力过。争取过,最后的结果不管如何,都可以无悔于心了。
大概,就是这样吧。
陈眠和袁东晋如此,她和陆禹行亦然。
结束了和陈眠的电话,秦桑在铺着地毯的地板上久坐成山,桌子上的啤酒罐已经堆放好几个,这点酒精似乎对她于事无补,于是她起身去开了一支香槟。
空腹嗜酒,自然就容易醉。
秦桑趴在沙发上,借着酒精的冲劲,终于拨下了那一串烂记于心的号码。
夜深人静,陆禹行一个人坐在书房里抽烟,桌上的烟灰缸,已经堆满了烟蒂,室内全是烟草味,他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白色的世界出神。
手机在深夜里震动声都显得格外突兀,他条件反射地转身去摸了手机,看到来显的那一刻,眸色深了一层。
天人交战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接通了,“喂。”
电话里传来女人含糊的声音,带着重重的哭腔,“陆禹行,最后问你一次,就这一次。”
男人的手指夹着烟,拿着手机没有说话。
“你爱过我没有?有没有一瞬间,你也爱过我?呜呜……”
男人的眼眸骤然一缩,连同心脏,都在发疼。
她哭得那么大声,像极了小时候她为了一点小事伤心哭泣,像是天塌了一般,他甚至能想象出她那双明亮的大眼留着眼泪,挂着鼻涕的模样,一定是又丑又可怜,让人想要狠狠揍一顿,又下不去手。
秦桑似乎也并不指望他会回答,自顾自地说着,断断续续,有点语无伦次,“我那么爱你,那么用力的爱你,你为什么不能爱我一下呢?为什么要跟别人结婚,为什么你要是陆禹行……”
“如果爷爷没有做哪些事情,你会爱上我吗?如果,如果我不是秦家的女儿,你是不是就能爱我了?”
陆禹行捏着手机的力道,一点一点加重,不断地收紧,他脸上依旧保持着冷漠,只有眼底那一丝裂痕泄露了他忍耐的情绪。
他当然知道秦桑用情有多深,一颗心有多真。
明明是一个脾气暴躁又倨傲的小公主。但是偏偏对着他的时候,不管他脸色多臭,对她多不客气,她虽然生气但转身又到贴过来。
明明是一个没有耐心的人,却在爱他这个事情上,一坚持便是十几年,风雨无阻。
也不知道她后来说了什么,已经听不清楚,又是诉说又是指责,像个神经病一样,不知多了多久,女人抽泣的声音渐缓渐小,然后恢复了平静。
陆禹行维持着一个动作不变。紧抿的薄唇,忽然动了一下。
“爱。”
一个字,淡得就像那一缕青烟,飘散在空气里。
秦桑已经睡着了过去,她没有听见。
他也并不打算让她听见,只是,忽然想说了而已。
这一段缘分,到底是从哪里开始,什么时候开始,连陆禹行都说不清楚了。
第一次见到她,一身公主蓬蓬裙,精致得像是那玻璃橱窗里洋娃娃,站在楼梯上往下看。与他对视的时候,朝他笑了一下,缺了两颗门牙的她,那双大大的眼睛,那么亮那么亮。
也许就是那一眼,他就沦陷了吧。
自从父母,外婆外公也走了,他被送到孤儿院里以后,他就变了,性格阴郁可怖,不与任何人接近,独来独往,所有的人都怕他。仿佛他是魔鬼,渐渐的,他就再也看不到光。
直到遇见秦桑,小女孩纯真的笑容,化作最暖的光,一下子落在了他的心头上。
她八岁,但是他已经十二岁,早熟的他,很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对这个小女孩寄予了一种怎么样的希望。
明明可以不用理她,两人相互不干涉地长大便好,但是他没有忍住了,孤独得太久。想要她的陪伴。
就这样不知不觉,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这种地步。
等他回过神的时候,一些感情已经收不回来了,却不得不藏起来,因为这个女人他要不起,也不能要。
在渴望和压抑之间徘徊,他都觉得自己要疯了。
他是真的疯了,所以才在计划走到最后关键的时刻,把她逼回国了,他怕如果她再不回来,以后便再也见不到她了。
就当是奢侈吧,想要在最后的决裂里,多看她一眼。再一眼,贪婪的渴望一旦出现就有些不满足,他将计划一拖再拖,但这一天还是来了。
从他进入秦家那一刻起,他就是为了复仇而来,秦桑是他人生的意外,从来不在他的计划里。
现在,不过就是走回了他们本该有的轨道。
说不出口的爱,只能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反复想念,又或者在她听不见的时候低喃一声。
秦桑,我爱你。
在你看不见的地方像个小偷一样窥视着,幻想着,但从来,没打算让你知道。
新年之前,秦桑回了一趟秦家,陆禹行和凌菲都在,不算一家人的一家人,同一桌吃饭,气氛除了尴尬就是冷。
秦桑和陆禹行已经很长时间没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