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公主。
从我记事起,我就知道我会是一个公主。
可也不仅仅只是个公主。
在我还小的时候,我也以为我会和这世间所有的公主一样,无忧无虑的长大,然后在适当的年纪嫁给一个适当的人。
或许是远嫁蛮荒去和亲,或许是成为父皇拉拢臣子的工具。
可我和所有的公主都不一样。
在其他公主能够无忧无虑的成长的时候,我却只能够缩在那破败的宫墙之后,看着头顶四方的天空。
我是个被遗忘的公主,也不对,或许正是因为我被记住了,才会落得如此的下场。
我听老嬷嬷说,我出生那天,宫里来了个老和尚。
据说那老和尚是个得道高人,早就能够堪破天机。
可我觉得他多半就是个满嘴胡话的骗子罢了。
毕竟若是真的得道高人,怎会说我一个公主有什么紫微星的命格?
怎会说我一个公主是注定的帝命?
怕是活了太久,连脑子都不清明了吧。
可是父皇信了。
父皇信了,那就比一切都重要。
所以说,老和尚真是害人不浅啊!
老和尚动动嘴,我这么个小公主就过的连女官都不如了!
只是我心里却也清楚,我注定和所有的公主都不一样的。
我没有学过女诫,亦然没有念过什么女德,我只在那些皇子接受教导的时候,偷偷的在屋檐下听着老太傅断断续续的声音。
若是让我去学,我保管比他们学的好多了!
可是没人会让我去学啊。
一直到我碰见了我的幼弟。
老嬷嬷说,那是我嫡亲嫡亲的弟弟,我们是同一个母亲,同一个父亲。
可是却像是两个世界的人一样呢。
小小的团子穿着锦衣华服,身后还有一大群的宫女奴仆,和我这个无人问津的公主完全不一样。
真羡慕他啊。
可也只能是羡慕了。
从我见到他之后,他便成了我这里的常客。
我看着他从一个小团子渐渐的长成小少年,可是那个摇头晃脑的给我念治国的经纶的幼弟却不知道哪里去了。
终归是生分了。
他会是未来的君王,而我这个被批了有紫微星命格的公主会是他前进路上最大的阻碍。
或许也不仅仅是阻碍呢。
“你为何是个公主呢?”
我记得那天的夜里,他在火光之前,圆圆的眼睛看着我,好像还是那个小小的少年一般。
“抱歉……我必须这样做。”
我轻声对着他道歉,然后无所畏惧的从城墙之上跃下。
若我是个男子,怕是生下来就是万人拥戴。
毕竟父皇年纪大了,当他老矣那天,我恰好可以接班。
可我偏偏是个公主。
父皇不会容许一个女人走上那个至高的王位的。
这个时代也不允许。
可是时代允不允许又怎么样呢?
这早就是个礼崩乐坏的时候了,如今的秦国民不聊生,如今的秦国早就不再是那个最强大的国家。
秦国已经穷途末路了,只要有人肯救他们,谁管那个人是男是女呢?
我小时候笑老和尚是糊涂了,长大了却才知晓,他不是糊涂了,他只是早就看透了秦国。
也看透了我。
我终于离开了困顿我十余年的宫闱,在宫中的时光仿佛还是昨日,可是我却晓得,一切都不一样了。
最起码,秦暮朝再也不是那个冷宫里面的公主了。
可我还会回去的。
却再也不会是公主秦暮朝。
若要归去,不然是黄袍加身,还这秦国一个海晏河清的盛世,不然便是枯骨一捧,逢年过节坟头连一杯清酒都欠奉。
我离开皇宫的第七天,父皇崩了。
他早就支撑不了多久了。
一个老迈的皇死了还是活着没人会去关注,人们更关注的,是那个新继位的,年轻的君王。
他还年轻,亦然还没有糊涂。
可我知道,我要完了。
他读了那么多治国的经纶,难道会就着饭吃了吗?
他不会放过我。
他本来就不会放过我的,紫微命格,哪个帝王会放任这样的一个人流落在外?
若我是帝王,也是不会放过这样的人的。
须知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可是不管他会不会放过我,我却必须让自己活下来。
我无比的清楚他是什么样的人。
他不够心狠手辣,虽然仁慈,然而却魄力不足。
若在太平盛世,他若为臣,必是治世之能臣,他若为君,必是永垂史册之明君。
可如今这世道,要乱了。
不够果决的人,是成不了大事的。
所以我逃了,逃的干脆利落,甚至连我早就做好的计划都未曾用上几个。
他虽然在追杀我,然而却终究不够心狠。
就像在宫里的那么多年,他虽渐渐和我生分,却未曾对我动过杀心,甚至还亲自教我治国的经纶。
弟弟啊弟弟,你可知道,你亲手给自己养成了一个对手吗?
一个注定要把你踏在脚下的对手。
我仍旧在逃亡。
他虽然抓不到我,可却也有法子让我过的不好。
而我遇见了一个人。
一个我见到他第一眼,便知道这个人足够改变我的一生的人。
男人身背长剑,生了一双桃花眼端的是勾人无比,那副模样让我见了便心里欢喜。
桃花眼男人长的好看,可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