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副模样,就又像十六岁那年独自承担起光碟的事,孑然一身走进黑夜。她从楼上跳下来追出来,顾不上穿鞋。他叹息着单膝跪地为她穿上他的鞋。
她问他为什么,他却一脸清淡地说:“因为我有脚气。”
说的欠揍,可是心意却沉甸甸地,令她屏息。
撄.
“完蛋玩意儿。”她暗骂自己。
本来一肚子气,本来一腔子想要毁天灭地的怨恨来着,可是这会儿竟然攒不起来了,反倒只觉着鼻子酸、眼皮子浅,莫名其妙一个劲儿想哭。
心之所系,也许还是被他不幸言中了。因为心之所系,所以才会这么轻易就又被他牵动了情绪。
反倒忘了原本属于自己的心情偿。
“汤燕犀,我告诉你,你别得意。你的麻烦到了!你打赢了菲力的案子,你这回彻底把州检察长都给得罪了!他说会带领全州各级检察官办公室追查到底!”
“你跟各级检察官办公室的仇,这回可真要彻底清算了。”
“哦?”他却长眉轻扬,“这么说,又有的玩儿了。好极了,我就喜欢难度升级的游戏。太简单的,赢了也没意思。”
“你别这么跩,我告诉你,麻烦不是只打官司这么简单!”
楚乔正式宣战,可是楚乔却不仅是州检察长,现在还是霍淡如的男朋友!
看霍淡如现在对楚乔那么死心塌地的样子,说不定楚乔真能成了汤燕犀的后爹,到时会这后爹跟继子当庭打起来,可热闹了!
还有,楚乔还曾经是汤明羿的老对手。当年也有传言,是楚乔斗不过汤明羿,才不得不舍弃了执业,转身去当了检察官。
以及,楚乔还是楚闲的父亲。
这一切都搅和到一块儿来,她就算醉了酒,脑袋有些气糊涂了,可是她还是能隐约察觉到这其中有异样的气息。
“除了打官司之外,还有什么?”
他也听出了什么,眯眼看向她。
“楚乔就是你妈男朋友啊!”这话已经到了安澄舌头尖儿,却还是被她硬生生给咽下去了。
霍淡如说的,这是人家的私事,还轮不到她来向汤燕犀揭开吧?人家霍淡如有朝一日会自己跟儿子介绍的。
她深深吸气:“没看电视么?州检察长叫楚乔,是楚闲的父亲。”
他眸光倏然一暗。
向她跨步过来,忽地伸手捏住了她手臂。
“楚乔是谁,我不在意。他的宣战,我也都不放在心上。可是如果你在我面前提起他,是故意借机提起楚闲的话,那你才是激怒我了。”
他故意加了劲,拉她入怀:“我不准你再记着这个名字,更不准你还忘不了这个人。”
他俯下来,唇贴近她耳际:“你是我的,谁也抢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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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心止不住地连串轻颤。
说不清是害怕他这样的霸道,还是喜欢。
她咬住嘴唇:“我没别的意思,我提起他,只是想告诉你,你未来面对的关系可能会很复杂。”
如果真的楚乔跟霍淡如成婚,那他跟楚乔又变成什么了?岂不成了兄弟?
他立在风里,清傲地笑:“复杂……我会怕?”
她说不出的懊恼,只好别过头去:“拉倒,算我白说。”
她别开头去的那一刹,错过了他眼底的氤氲涌动。有清光,也有迷雾,最后各自破碎,化成碎星般的琉璃。
他叹息一声,俯身噙住了她的唇。
真的彻底剥夺了她说话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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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只有偶尔飞驰而过的车。
有人看见两人站在无人的加油站里亲吻,便打开车窗响亮地吹一声口哨后呼啸而过。
他抚着她微肿的唇,沙哑呢喃:“别担心,他们谁都打不败我。”
他又俯下轻啮一记:“除了,你。”
她被他逗得意乱情迷,两手扣住车子机关盖,破碎地喘息:“可是你不是也说过,我不是你的对手?还总跟我强调巧克力,不就是,你在暗指我赢不了你?”
他沙哑的笑:“嗯……两回事。”
她这才懂了,忍不住攒起拳头来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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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今晚就又这么跟他在一起了,她趁着还有一丝理智,赶紧转身上车。
他却更快,抢先一步进了车子。
她悲愤地瞪他:“还不走?”
他轻叹一声,伸手将她从驾驶位上抱过去。
“你酒驾。”
安澄一怔,这才意识到刚刚自己已经在涉嫌违法了。是之前心情太糟,竟然都没顾得上。
他似乎不经意,将她搁在了他腰上。他喘息有些浓,扬眸缠棉地凝视她。
“律师,在明知另外一个律师违法的情况下,负有主动揭发罪行的义务。如果不这样做的话,那么这个律师自己也有可能被吊销执照。所以你今晚如果还要坚持自己开车,我会向律师协会举报你。”
“你!”
安澄大窘:“我现在找代驾!”
她垂首按手机,可是好奇怪,手机怎么就都打不出去。
他无声地坐在暗色里坏笑。
安澄猛然明白,举拳又要打他。
他刚刚帮她重新安装过手机啊!
他没躲没闪,任由她锤了几拳。她自己意识到了,才红着脸停下。
他含笑眯眼凝视她:“我送你。”
安澄别无他法,只能咬着唇别开头去。
他伸手轻轻捏住她下颌,将她拉下来,又辗转吻了良久。
“如果太辛苦……就回到我身边。”
她霍地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