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那十多个大汉自顾自的坐下,叫了酒肉之后,便高谈阔论起来,其中一个道:“你的消息可真?老大会从这条路上过?”
另一个有些瘦高的人忙点头:“真的不能再真了!宣州妖贼作乱,十分难收拾,官兵去了几次,都没能平下来,特意去镇江府借了老大平乱!这里是唯一的通道,我们在这里等着,保证能够等到!”
赵瑗听了这些人的对话,心想原来是几个掉队的士兵,估计是建康和镇江两府联合平乱的,怪不得这几个建康府的兵丁会在这里。这两年流民四起,贼寇众多,各处的屯驻大军不对金作战,大部分精力都用来平定内乱了。若非秦桧倒行逆施,赵构懦弱昏庸,和议之后应该是国泰民安,又怎会弄成这个样子!
那几个人说起口中的“老大”,便忍不住唾沫横飞,一个说其追缴茶寇,只消报出自己的名字,对方就全部束手就擒;一个说五月前“老大”还曾经灭过一个美貌的女贼;一个说其不打骂军士,不克扣军饷;一个说其非常可怕,言出必行,刑罚严酷。
一众人在那里唾沫横飞,听得赵瑗心中暗暗好奇,他听了半天,也没有听到那些人口中的“老大”究竟是谁,又听了一会,便实在是忍不住走上前去,问道:“诸位,你们刚刚说的那个人,叫什么名字?在何处效力?”
那十多个汉子正自己讲的爽快,忽一回头,看见身后站了一位白衣公子,都是吓了一跳,一个人叫道“快杀了他灭口!”
一个人叫道“不好,行踪被人发现了!”
唯有一个二十来岁,身形魁伟的大汉,似乎是个领头的,抬手按了按,朝赵瑗上下打量了两眼,问道:“看你是个读书人的样子,没得打听我们这些兵丁的事情做什么?”
赵瑗道:“我见诸位都是建康府的兵丁,这里却是镇江的地界。所以好奇问一问,并没有别的意思,如果有孟浪之处,还请莫要见怪。”
一众人见赵瑗生的斯文清秀,说话也很温和有礼,都心生好感,也不叫着要灭口了,那名领头的彪形大汉道:“看你不像是个坏人,给你说了也无妨!我们在建康府呆不下去了,听说这里有个部将还不错,所以准备过来投奔的!”
赵瑗听到这话,吃了一惊,也明白过来为什么一开始这些人嚷着要灭口了。各处的军兵,都不准私下乱跑,更不准带部投奔别处。就算是自己人投奔自己人也不行。当初宋金交战之际,便有很多这样的情况,有些人不满自己的上司,就带了兵众投奔另外其它的将领,每当遇到这种情况,上司都是将其就地斩杀。
现在这一帮人,看样子是已经逃走,正在等待新的投奔对象,所以并不怎么顾忌了。
赵瑗道:“原来是这样,但你们脸上有刺字,恐怕对方不一定会收吧。”
那领头的不以为意:“听说新老大准备去剿灭妖贼,他是部将,带的有三百人,我们十多个偷偷的跟在他的兵后面,等灭贼的时候使劲杀敌,立了功,他看到我们几个的本事,自然就肯要了!你这白白净净的斯文读书人,哪里知道我们这些人的勾当,跟你说了也不懂!”
赵瑗心想:据我所知,如果不是朝廷里面有后台且后台过硬的,还真没那个只带三百人的小将领就敢收留友军队员的。
但那十多个大汉显然都自信满满,正在兴头上,赵瑗也不好去泼他们的冷水,便道:“你们这倒真是一个好办法,只是不知道,你们要去投奔的新将领,叫什么名字?刚刚听你们的口气,似乎那个‘老大’有些本事?”
那领头的刚要回答,便见到外面慌慌张张跑进来一个放哨的,一进来就朝着众人喊:“哎,来了来了,大家快准备好!”
便有几个挤出去看,又回来跺脚:“我们的衣服和他带的人不一样,怎么混啊?”
“□他们,杀几个人,抢了衣服不就完了?”
“是不是不太好啊?还没去就先杀他的人?”
“什么不好?杀两个人算个屁!快点准备着!”
赵瑗见到这些莽汉做事情全然不考虑后果,也根本不拿人的性命当回事,心中颇为不悦,但他此刻只身一人,也不便为了这种事情和他们起冲突,便想要走出店外,不要去趟这趟各部互吃的浑水。
店中的那些莽汉此刻也没人顾得上赵瑗,他们只是自己在手忙脚乱的拿头发遮盖住脸上的刺字,又准备□杀人抢军服,把个小二掌柜吓得躲在柜台后哆哆嗦嗦,连赵瑗付账都不敢伸头来接。
赵瑗往柜台上丢了十来个铜板后,便走出店外,只见不远处的官道上,果然浩浩荡荡的行着一支队伍,一眼望不到头,足足有上千人之多。
三名将领模样的人策马走在队伍的最前头,都是身穿皮甲,头却并未带盔,一个约莫三十多岁,一个二十多岁的模样,另外一个却背对着赵瑗,正在和那两人说些什么。
赵瑗站在原地,看着这支队伍,心中有些奇怪,这支在行军中的队伍,有的走的稀稀落落,有的却走的很整齐。有一部分军容严整,有一部分却十分的散乱。
赵瑗还从未见过一支队伍中,竟能够出现截然不同的两种样貌,他心中暗暗的好奇,又朝着领队的三人看去。
那个一直背着他的将领,看起来身材很高大,头发整齐的梳在脑后束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