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振威看向玉翘,问得漫不经心:“可确有此事?”
玉翘漠然的点头两下,一勺一勺舀着碗里的鸭肉粥慢慢吃着,禁不住蹙眉,粥有些咸口,姜丝也放的少了,隐隐有股腥气。
“我们这院落你不甚在意?随我处置?”他问得有些坚持。
见玉翘依旧不看他,也不吭声儿,仅又点头两下,周振威只觉心头那簇火焰越燃越旺,他是个轻易不喜怒与色的人,却经不起玉翘丝毫撩拨,她绝对是故意气他的,妆扮的妩媚如妖来诱他,又用冰冻如霜的态来拒他,让他一热一冷间,如在地狱历炼。
周振威转眼扫了扫周振寰神情难看不堪,拳团起,这才看向张可儿,低哼一声,道:“我这院落你就如此喜欢?”
“那是自然,我看了一眼就很是心仪呢!朝向好,风水好,栽了数株石榴树林,意味百子吉祥,且四弟这又加官行赏的,让人好生羡慕。”张可儿道:“你这院里如此繁茂,我那却晦气的很。总也要让你堂哥沾染沾染喜气,给周家门楣更添些荣光,岂不是你们功德一件?”
她顿了顿,意有所指道:“四弟也晓得,我是个心直口快的人,藏不住半点事的,换宅子这事一个个皆不让我提,别自讨没趣,我总是想四弟是个胸襟宽阔的,哪里在乎这一个宅子来着,如若四弟允了,定会记着四弟好的,我也是个懂轻重的人呢!”
“你要,就拿去!”周振威已用完饭,接过清水香茶漱过口,语气淡淡。
张可儿一怔,她原本以为还会费番口舌的,却未曾想得来如此容易,顿时拍手笑道:“就晓得四弟是个爽快大度的。”又看向玉翘,挑眉觑眼说:“四弟妹可听得仔细,此时你可莫要反悔!”
玉翘放下筷著,接过碧秀递上的茶,神色一如先前沉静:“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虽非君子,却也是言而守信的。即然夫君允了,自然无话可说,只是,我嫁来这里数日,至今还未曾回门过,正想着今是个好日子,定要回去一趟。堂嫂善解人意,只等我回转,即刻收拾物什,便让与你住。”
“这才说要让院子,你就要回门......!”张可儿撇撇嘴,面色颇为难,嘴里嘀嘀咕咕,老太君狠瞅她一眼,开口道:“你这个贪心不足的,人家愿把宅院让你,已是天大的情份,你还在这里拿乔,此事我来作主,等四孙媳妇回门后再议!”
她又看向玉翘道:“估摸着你这几日要回门,我早已让大媳妇备了些薄礼,你拿回去,也是我们周府的一片心意。”
玉翘一一应了。周振威想想,凑近她低道:“你今日要回门,怎未见你跟我提起?我去府衙一趟,把事交待好,估摸着午时能回,你等着我,我陪你一起回去。”
玉翘不置可否的微微颌首,周振威见她对自已神态寡淡,早不复前日的温柔乖顺,心头一紧,泛起几许不安,正欲再说两句,却见小厮来禀马已备好,瞧着时辰不早,只得粗声简短道:“等我回来一起走。”即跟老太君行礼告辞,大步而去。
玉翘垂首吃茶,将心头那股子酸苦之意,混着茶甘一道缓缓咽下,只把张可儿二人爱理不理,仅陪老太君说了会子话,各自散去不提。
......
出了老太君院落,没走两步,却见那只大白猫儿不知从何处窜出,挡住了玉翘的去路,抬着阴阳眼儿,冲她细着声唤。
玉翘蹲身抱起它,用手轻挠它的颈背,心疼不已道:“这是怎么了?平日里你可是傲骄的很呢!这会脏的可以,竟也瘦了许多。”
“四奶奶,你莫放它走。”一个婆子手拿桃枝追过来,至玉翘面前收脚站住,行过礼,笑道:“四奶奶把这只孽障猫儿给我吧!”
玉翘紧稳住怀中突突欲逃的猫儿,边抚边笑说:“我原想把你的,可听你这话又懵懂的很,这是祖母的心头爱,怎到你口里却是孽障猫儿呢?”
那婆子忙道:“四奶奶瞅着还不知道呢,自这孽畜把二爷脖颈挠伤后,二奶奶又哭又闹的,要把这猫儿抓来吊死,老太君被她闹的乏,就让奴才们帮着捉这猫儿。它倒是个机灵的,寻了这好些日,现才瞧着,四奶奶赶紧把我,好回禀交差去。”说完便伸出只手欲接过去。
玉翘朝碧秀使个眼色,碧秀领会,忙挽着婆子转个身低笑道:“你也瞧见了,我家奶奶打心里喜欢这只大猫呢!她又是个心善的,见不得杀生,巧着今又要回门,我们就悄悄带着它走,你就当没看见,给个通融,日后自有你的好处。”说着,即从怀里拿出几百钱塞进婆子手心,笑说:“瞧你忙得这满头汗的,这是我家奶奶赏你的,拿去吃酒用。”
那婆子忙笑道:“四奶奶心善,我们都晓得的,这猫能被四奶奶带走,也是它的福气。放心,我只当不晓。”逐千恩万谢的走了。
两人便捡隐蔽地朝院落而去,玉翘瞅了瞅怀中已闭眼打酣的疲累猫儿,竟起了天涯沦落人之情,感伤道:“碧秀你看,这深宅大院里,如若我失去夫君疼爱,没了他庇护,总有日就会跟这猫儿般,被人四处追赶,欲杀之而后快呢。”
碧秀忙劝道:“小姐多虑了,姑爷断不会如此绝情的。”
“他今日都能将自个住的宅院相让,日后还有什么是不可以舍弃的。”玉翘脸儿如梨花扑面,起了苍白之色。
“姑爷定也有自已的难处。”碧秀瞧着主子伤心,心下也不由难过起来。
玉翘抑下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