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翘并不想见这位新阳公主,前一世,楚家呼喇喇似大厦倾,造衅开端实就是她。
可有些事牵扯涉广太多,不是你不想做就能不做的,当下由不得长叹一声,再无心观赏美景,只恍惚地驻足不前。
未过片刻,一乘软轿已晃悠悠至紫丝步障侧旁,便歇着未动。玉翘心中有些诧异,这侍卫前脚才离,轿子倒来得迅猛,逐唤了采芙去询问轿夫,是否冲自已而来。
恰在此时,宏嘉皇帝携了太子昂首踱步正宏门楼之上,背袖威严而立。按惯例,百姓可在这一刻仰瞻圣容稍许。
这可是每年仅此一次的事,人潮兴奋骚.动起来,开始簇拥推挤,由后至前移步大动。
采芙虽被挤得左右摇摆,却也瞧得忘乎所以,她首次见到太子真容,觉得如人间姣龙,清俊轩昂而具翩翩风采。且时不时朝自个方向瞧来,顿时入了心魂,只呆呆向上看着。
此时听得玉翘的话,自是心不在焉,匆匆慌慌与轿夫打过招呼,得知是接的,不疑有它,搀扶了玉翘送入轿去。
玉翘瞧着她迷迷蹬蹬的模样,便笑着叮嘱了几句,也不让她跟随,只叫与其他人尽兴看景去,半个时辰后在正宏门楼底西侧会合。
周振威此时陪着方雨沐立在一侧高阶之上,俯览一干众人,脚尖捱着脚跟,前胸贴着后背。挨挨蹭蹭个不止。方雨沐便佩服的看他,笑道:“多亏周将军选了此绝佳之处,站得高,四处也观得自在,又省了拥挤盗汗之累,是个绝佳的去处。”
听了此话,周振威依旧面无表情,却心底微澜,想那鲜妍如桃粉杏红的玉翘姑娘,还不知在那摩肩接踵的人海里如何香汗频频,娇喘细细的受罪,瞬间就起了怜惜之意,立即拧起浓眉虎目,专注着朝那人海里搜索而去。
到底在沙场中纵马拼杀过,练就着耳聪目明的好本事,就这么一扫,他便正瞧着玉翘姑娘上了一乘软轿,似要打道回府。
周振威不由抿紧了唇,脑中空落落一片,他在祖母伯娘面前暗自咬牙起过誓,即姻缘顺着她们的意,便再见这心上的姑娘最后一面,从此回眸一望是路人。
可如今事到临头,真走至这一步,却又是极不情愿的,只觉周身烈焰燃起,五脏俱焚,那喉头如哽着某物,说不出的颓废沮丧滋味。
“周将军,你怎么了?”方雨沐正巧望到门楼里,新放出一展九龙盘柱灯,壮观大气而不失精致,便笑意盈盈的歪头看向周振威,欲指于他看。
却不曾想,他那本就坚毅粗犷的脸部线条此时紧硬的崩着,脸色暗沉而凝重,阴霾密布。
“周将军,是沐儿做错什么了吗?”方雨沐蹙眉小心翼翼的问,带着股不胜委屈之姿。
她虽表面露着娇弱之态,心中却是另一番沟壑。这夜一路行来,周振威虽人伴在身侧,心魂却不知去了哪里!言语甚少,往往她说三句,只得敷衍一句。饶她锦衣华服,香脂淡抹,却未吸引他注目片刻。这让方雨沐怒从心头起,却又抑制着,把唇咬的有了血腥味。
“周将军......!”她再唤了声。
周振威这才恍过神,也未看她,依旧盯着那软轿,勉强笑道:“不干你事,是我自已.......!”
他突然噤声,手掌指节突起,紧握住腰间的碧赤宝剑,眼眸愈发幽冷暗沉起来,浓重如泼墨。整个人散发出冷洌逼人的狠戾之气。
不对劲!那乘软轿实在蹊跷的很!
这四位轿夫身型较一般人高大健硕,人潮如织,他们灵活矫健地左避右闪,四足齐举,端得是箭步如飞,行走之间轿身竟纹丝不动,可见其臂力及撑控力惊人。
这四位轿夫是会功夫的,且深藏不露。
方雨沐见他话说半句,即顿住不语,正觉疑惑,忽眼前一暗,有个人影一晃而过。
周振威本就身着墨黑色银纹锦袍,此时竟如大鹏展翅一般,孤绝肃杀的由高处俯冲直下,沉稳落于石板之上,逐脚尖点地腾跃急速而去,瞬间便消失在熙攘人海之中。
“小姐,这周将军好没规矩,说走就走,竟无支言片语。”红鸾目瞪口呆了会,再瞧她面色晦暗,便想顺着小姐的意,奉承一番。
“你懂什么!”方雨沐虽生气,倒也冷冷呵斥:“这人将来可是要权倾朝野,封疆称侯的。岂是你这等无知婢女说三道四的,回府后自赏二十个嘴巴!”
这时一小厮凑了过来,低语道:“那周家内眷大大小小正朝这边而来,也就百步左右,小姐是否要见?”
她并不言语,闭了闭眼,将满脸厌嫌之色摒弃。再转身时,已是笑靥如花,温柔娴雅。
周家大夫人一眼便瞅到了她,热络的径自走来打着招呼,朝她前后左右扫了一圈,疑惑问道:“方小姐,我家小叔去了哪里?怎没陪你?”
方雨沐温软笑答:“刚瞧见一盏九龙盘柱灯,他见我欢喜,定要去买了来赠我,让我在这原地等他!”
大夫人思忖着,小叔素日里一向大而化之,硬如磐石粗糙汉子,哪懂什么揣人心思,投人所好!如今无师自通,晓得买灯献殷勤,必是对这方家姑娘有了好感。
当下打量着方雨沐,亲热拉起她的手:“不知方小姐对我家小叔意下如何?
方雨沐笑靥清浅,低眉顺眼,满是羞涩之意,踌躇了会,终开口道:“我与周将军情投意合,还烦劳大夫人早日托红媒上门提亲,免得落他人之后!”
大夫人听了此话,喜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