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玉骨扇子,不晓得从哪里飞来,“呯”就折在方雨沐乍抬的绣鞋面上,剧痛入心,她“呀”的低叫一声,朝后连退几步,险险跌坐在花坛边沿。
碧秀已奔至玉翘身边,跪下,扶将着心急火燎,连声地唤。
良机眼睁睁错过!方雨沐气怒不已,冷冷叱喝:“是何人胆敢在臣相府撒野?”
只觉眼前人影一晃,假山石嶂后,一着月白锦袍的翩翩公子荡出,勾唇意味深长的笑。
方雨沐心紧了紧,手探进裙底将脚面抚揉,捺下性子试探:“原是夏侯寅公子,你何时在那的?可知扇子虽轻巧却也易伤人,我可是身子不利落的,有个闪失,依臣相大人脾气,即便我有心想替你辩解几句,都不能呢!”
“李夫人还有精气神说话,想必无碍。”夏侯寅捡起扇子翻看,嘴里兀自道:“说实话倒也不怨我,你这府上黑森森的,我想着摆宴原是喜庆事,却有只老鸦在树杈间聒噪不休,实在晦气,原是用扇掷它,倒不曾想怎跌到在夫人脚面上,实在邪乎。”
溜眼看向玉翘,又啧了声:“这是谁呀!怎晕在这里?”
“夏侯寅公子......!”碧秀本就着慌,抬眼见是熟人,心顿时松落,忍不住掉下泪来。
“周夫人........这女人特麻烦,就没一次在我面前好好的!”夏侯寅怨声载道,满脸皆是嫌弃,把扇子随意一扔,上前俯身将玉翘打横轻巧抱起。
方雨沐一愣,弯唇笑道:“夏侯寅公子快将周夫人放下,这要传将出去,可是毁人名节的事呢!府里有空房先让她暂歇,我遣小厮速请大夫来最妥。”,
“不劳李夫人费心。这救人危难,关名节何事!”夏侯寅再不多说话,直朝相府大门而去,走的快又疾。碧秀一骨碌爬起,忙追跟上前。
眨眼功夫,院里忽的寂寂,不晓得多久,“呱”的一声凄厉,方雨沐大惊,抬眼望去,有只黑簇簇的老鸦,两爪抓着树洞边沿,缩着头,只把泛白的眼珠子,僵冷的对她。
.......
玉翘做了一个梦。
那是嫁于李状元数月后,有一日,他和颜悦色的进得房来,说着软话,要带她去武王府赴宴。
她原是不想去的,却经不住他求,想着这也是为人妇的本份,便换了身衣裳,脂粉淡施,随了他去。
宴上,她被武王赐了杯女儿红,名真好听,听说是南边贡的,父亲酿了酒装坛封埋桂花树下,每年将土踩踩,看着小女儿眉眼似清明柳叶儿,转瞬就及笄了,又明媚娇艳的要嫁了,就把这酒一同陪去。
便想起宠溺自已的父亲,酸涩的仰颈喝下,身子绵绵软软的,一忽儿,她就醉了。
就听方雨沐在耳边,低低的笑:“只是可疼,那武王忒是残暴凶戾,我可是被抬回府的,你那会,可曾受过这罪?”
蓦得睁眼,拔步床,红锦帐,同那日醒来所见无异。
只是,没有满身的伤痕裂痛,只是,没有凄冷孤寂。她正被周振威紧拥在火热的胸膛里,温暖糙唇在她脸上,有一下没一下,疼宠的啄亲。
“醒了?”周振威眼里情绪难辨,欲要拉开彼此的距离。
玉翘搂紧他精壮的腰腹,缱绻着不肯,这会,她不想一人待着:“你别走,再抱我会。”
周振威便不动,下颌抵着娘子洁白的额,大掌覆在她柔软热乎的小腹,那里窝着由他精血混凝的小肉团,以前不觉得,如今却晓得十月后,便有流着口水的小娃儿,要他抱,冲他笑,会咿咿呀呀叫他爹,这种感觉,怎生前所未有的好!
“我不是该在臣相府么?何时回来的?”半晌,玉翘仰头,摸着他发青的下颚,懒懒的问。
周振威阴着脸:“我说要陪你去,你就是不肯。怎就晕在相府里?亏的我让夏侯寅在那候着,否则.......!”不想说了吓她,听夏侯寅讲,那方雨沐竟想踩她的肚子。
恶毒的女人!这仇他是牢牢记下了,敢伤他娘子和娃,总有日要加倍还给她。
抿了抿唇,低头看她,问:“方雨沐与你说了什么,让你竟晕在她面前?”
听了这话,玉翘倏的坐直身子,红着眼眶看他:“边家出了事,你可晓得?”见周振威沉默不语,便知是他有意瞒着自已,恨得捶他:“你就看着我在那里忙着给她绣嫁状,乐此不疲,竟能沉得住气不告诉我,你怎这般的坏。”
大夫说她受了刺激,要好生平静心绪,不可再动怒。
忙攥住纤白的手,周振威用唇温柔的去吮干那眼睫湿了又湿的泪,暗哑着声劝:“你可知我多煎熬,晓得告诉你,你就会向这会般流眼泪,哭得眼睛红红的。我心疼的很。你放心,边姑娘被差役带离京时,我前去送过一程,给差役打点了银两,想必不会太为难她,并修书一封让边姑娘带给江宁府知书大人,好歹同朝为官,总会给她些照拂。”
玉翘这才哽哽咽咽的止了泪,道:“她走我未能前去送她,等夫君去山东上任时,应会路过江宁,我定要亲自去看看她过得可好!”
见周振威默着不吭声,瞧不出他心思,玉翘没来由的燥郁,硬着声任性:“我一定要跟着你去山东的,你不让我去,这辈子就再不和你过。”
“不和我过,你想和谁过去!”周振威狠狠亲她一嘴儿,委实有些头大,这都怀了身子,岂可长途跋涉?!
玉翘权当他允了,心绪总算平复些许,闹腾过这番,终打个呵欠,忍不住眼儿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