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啧啧两声,呶着嘴道:“老太太还不晓得呢,听说大半夜侄媳嘴馋,遣小厮买回吃食来,耍脾气不要,非得振威亲自去才成,一次新鲜,二次情趣,三次乐意,可天天这般折腾人,铁打的身子都受不住。还整日里拿振威煞性子,甩脸子。一早见着振威在院里练剑,那眼下熬得一团青,我瞧着心里都疼的慌。”
三夫人不爱听,看向老太君笑说:“都是过来人,谁没当小媳妇的时候,初怀了肚,嘴也馋的很,想吃的,吃不到呀,心里跟猫挠似的。也喜欢使各种小性子,只是三老爷没振威会疼人,总话里嫌烦,那会没少眼泪汪汪的。”
二夫人清了一嗓子,朝她使个眼色,老太君护短的很呢,还不快打住!三夫人脸一红,讪讪道:“现想来,哪是自个馋,是肚里的娃馋,也不是自个想使性子,是肚里娃闹腾。”
老太君默默,手里捻珠一颗一颗抠着,是啊,谁没个青春年少做鸳鸯时,那一嗔一笑一啐,在男人眼里,皆是一娇一媚一情动。这般的好光阴左右也就二三年,后来男人热乎劲去了,一房一房小姨娘嫩着脸抬进来,便再没自个什么事!
抬起脸,朝三夫人看去:“过两日,振威还不回房,你就把玉翘叫我这来。她年纪轻不懂事,由着性子屈男人,真屈跑了,她想再找回来,可就不容易!”
又命人取了几吊钱赏给碧秀,叮嘱道:“你好好伺候主子,瞧着有啥不对劲,就来同我讲,不许再像这趟藏着掩着,我可不饶你!”
碧秀忙接过钱谢过,福一福行礼退了。
几个夫人又和老太太聊了会子话,见她渐渐精神不济,逐各自离去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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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振威坐书案前,心不在焉的翻着兵书,时不时朝某个幸灾乐祸的家伙瞪上一眼。
夏侯寅跷着腿,半倚那张早起未叠的床,嫌弃的将锦单捋平,这才拈扇翘起兰花指,眉眼戏谑,嘴里自顾哼着小曲:“娇羞花解语,温柔玉有香,我和她乍相逢记不真娇模样,我则索手低着牙儿慢慢的想。”
周振威浓眉蹙起,从旁拿过青云剑,拔剑出鞘,朝可厌的家伙比划了下。
何时见过此人这般烦乱不淡定,夏侯寅凤眼濯濯,愈发唱得十足的腔调:“窗儿外淅零零的风儿透疏棂,忒楞楞的枝条儿鸣;枕头儿上孤零,被窝儿坐寂静。你便是铁石人,铁石人也动情。”
夏候寅觑着周振威专心擦拭着剑,摇头讽弄:“我这曲只唱得皇太后痴迷,你却不进耳,粗人一个,周夫人怎会把你相中。”
“可惜了袅袅美娇娥,年华婉婉配错个人!”顿了顿,他笑:“这词写得忒精妙,和周大人颇搭。”
从没见过有人这般伤口洒盐的!周振威抓起短匕,眼也不眨丢将过去,去的颇快,夏候寅本能拿扇一挡,器物扇面穿,咚的深钉在墙上。
夏侯寅虽惊魂未定,那唇边咧的笑,却格外刺目。周振威正欲开口,却见铁柱怀抱着个黛色包袱,趄趔着打帘进来。
不待主子问,也不管有旁人,扯着大声就禀:“四奶奶说了,四爷的衣裳皆装进樟木箱带走,剩下的搁她那也没用处,索性包了皆送过来,省得爷今去要这件,明去要那件的,忒是烦。”
这个没心的女人!周振威瞪一眼嗤嗤低笑的夏何寅,稍默,终有些别扭的问:“这几日四奶奶可好?你打听到没?”平日里把她娇惯过甚,离了几日,总能体量出他的好来!
铁柱挠挠头,唉呀,凌素同他讲了一堆堆,他怎都忆不起来?!
瞅了眼同主子掌中剑般青光凛冽的眼神,心一吊,使劲想......。
突得灵光乍现,嚷着道:“四奶奶也整了几个樟木箱子,把衣裳啥的收里了,说四爷走后,她就回楚府去,再不回来。”
“真比铁石人还难捂热!”周振威冷哼一声:“不知天高地厚,她以为周府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光祖母那关,她就甭想过。”抬眼又问:“还有什么?”
“这几日四奶奶心情好,有说有笑的,早还去小厨房做了鸳鸯松穰酥,铁柱尝了个,都说夏侯飞虹擅制糕点,依铁柱来看,给四奶奶提鞋都不如。”铁柱犹不知死,从袖里掏了一油纸包,拆开,讨好道:“我偷拿了几个,给爷尝尝。”
小小几个圆,边花状,内里不晓得怎么绕的,真跟两只鸳鸯交颈似的,各点两红,如嘴儿缠绵。
自个不在,她还有心做这个!前死啊活的不愿跟自个分开,看,分开了,她不是过的更惬意!
周振威突然不是滋味,瞅一眼夏侯寅脸铁青,心里又舒展,抿着唇道:“大老爷们的,吃这些娘们的东西作甚!你给夏侯公子尝块即可。”
装!上次四爷还吃的眉开眼笑的。同四奶奶一样,肚肠弯弯道道的没个准。铁柱嘴里嘀咕,脚去已至夏候寅跟前。
拈起个扫扫外观,再放嘴里咬口尝尝,夏侯寅抬头把铁柱打量:“你个铁木疙瘩,下次让你尝尝夏侯飞虹亲手做的,你就晓得谁该给谁提鞋。”又咬一口,其实味不错,如若得自个稍一点拨,倒与他不相上下。
铁柱看了馋,拿起个塞进嘴里,边嚼边含糊问:“爷过几日就要离京,是真不带四奶奶一起么?”
“怎么带?一路风餐露宿、舟车劳顿的,她身子骨弱,肚里又有个娃,如若有个闪失,谁也当不起!”周振威低头,将桌案上摆的地图又看过,那去山东的弯曲路线已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