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个来的,晓得怎么回去,就不劳烦顾镖头护送。”碧秀朝那几人端庄的行了礼,不再多言,调头就走。
他不喜她,她也讨厌他。
正是谷雨时令,昨落了一夜雨,滋润的满眼碧色,野花扯着茎随风摇曳,各处颜色可好看。摘一朵玫红多褶的,却见参天古树下,躲藏着几朵白胖的圆菌子,心里惊喜,跑过去摘,又见不远树下,星点一簇。
她自幼便在深宫服侍王皇后,再是新阳公主,后宫嫔妃明争暗斗,易殃及池鱼,想来真是提着命数日子过活。
一晃,白马过隙二十余年,她幸运,终得出宫,逃离那个鬼地方。
后陪小姐在后宅算计兜转,想着这辈子便这样了。
却未曾想,又走出那四方瓦檐,见着新天地,实感叹流光摆荡里,命运饶是无常。
蓦得就想起还在宫里受苦的颐容,不知她在皇后跟前可得宠,武帝喜残弄女子,她可护好了自已?!
顾武远远跟在她后面,突的蹙眉眯眼,那爱装的娘们要去哪里?
那片林子进去了,可难走出来!
碧秀突得站住,从神思恍惚中惊醒,已入林子深处,转身要回,瞧着又一堆菌子。色泽粉粉的,如蘸过水浅淡下来的一抹胭脂红,零星缀着天青色圆点,伞盖肥厚墩实,沾着雨露和破土而出时的点点湿泥。
觉得新奇,便去采摘,想带回去给小姐看。
手还未碰触到,只觉一道寒光挟暗风凌厉射来,贴着她的面庞堪堪而过,“扑”的一声沉响,伴着她耳边几缕青丝削下。
碧秀这才察觉,一条斑斓大蛇近在咫尺,正立起吐着芯子,却被一把柳叶弯刀,活生生切成了两段,首尾开始痛苦的蠕动,兀自打着卷缠绕不休。
顾武掏掏耳朵,早知不甩刀斩蛇了,这小妇人扯着嗓子尖叫声,就可以把那大蛇吓死。
上前把刀拔起,扯过宽大树叶擦拭上头的污秽,再朝碧秀瞅了两眼。
小娘们吓坏了!跌坐在地上边后退边瑟瑟抖着,颊腮惨白若纸,眼底惊惶,薄唇不复和他犟嘴时的鲜嫩莹润。
心底莫名松软,正要开口抚慰,却不承想,那斩断的蛇尾怎就弓着弹起,又重重掉在覆着月白绸裙的细长腿上。
顾武忙上前将蛇尾踢飞,却见小娘们眼一翻,头一歪,不声不响的就晕过去了。
周振威才至车厢边,就见铁柱迎过来,识趣的压低声道:“四爷这是去哪了?迟迟不来,四奶奶生气了!”
“谁说我生气了?”背后传来女子温哝软语,铁柱转身,被四奶奶抓了现形,挠着头嘿嘿的笑。
四月和煦的阳光被树叶挡得闪闪烁烁,映得玉翘的石榴红裙忽明忽暗,小西瓜肚儿娇挺挺的,正对着周振威的视线,想让他把她疼宠,又带着丝薄怨,冤家,怎这般晚才来!
周振威上前伸手牵她,却被她拨开,嘴里嘟囔:“我不要你。”又朝铁柱笑盈盈:“你搬块平点的大石头来,搀住我踩着下就可。”
顿了顿,睨了某人一眼,话里皆是云淡风轻:“又不是离了谁,就不能活了!”
话没说完呢,腰间就被强有力的臂膀一紧,周振威打横抱起,玉翘双手忙环住他的颈,耳垂就被叼他嘴里含咬,气息灼热的扑着白嫩的颊,见小娘子打了个颤,周振威心里才好过:“心狠的女人。一路劳累,想着去给你打只兔子解解馋。这就来晚了半步,看你把为夫怨的。你离了我能活,我离了你可活不成。”
脚沾了地,玉翘站直身子,抬眼便瞅见周振威唇边的胭脂,是亲她染上的。
揩了帕子,掂起脚尖替他细细擦拭。
眼前人不是前一世那匹暴戾的孤狼,亦不是初遇时充满血腥气的将军。
一年多的前堂问案,一年多的夫妻恩爱,渐把让阴狠戾气化解了去。
他骨子里依旧肃冷桀骜,充满城府,却也胸襟开阔,沉稳宽厚。
“碧秀呢?怎没随你一道回来?”被周振威搂怀里动弹不得,玉翘索性也不挣扎,温顺乖巧的偎他怀里。
“我走的快,她跟不上,就让顾武陪她回来”周振威抚触着娘子鼓肚儿,感受那份浅浅的蠕动,心里欢喜。
正喋喋说着话,却见一镖师过来问,要把兔子肉是煮着吃,还是炖汤喝?
冲着他所说的这两种吃法,玉翘打了个寒颤,果断决定,还是由她亲自掌勺是上策。
顾武把碧秀背回来时,正闻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香辣鲜香的味,他已腹内擂鼓,被刺激的咽了咽口水。
凑近一圈儿看热闹的弟兄,不由瞠大眼,那平日里被周某人宠溺,拧一下都滴水的周夫人,这会倒挽起袖,露出半截酥臂,拿着铁铲要炒一道香辣嫩兔丁。
一边摆着好几个碗,鲜椒红绿,姜丝嫩黄,蒜瓣雪白,碎碎的碧葱段,还有剥洗干净,粉津津的兔肉丁。
锅里倒油待起星花,放葱姜蒜辣椒爆香,再倒入兔肉丁翻炒,一忽儿盛出装盘。
怪好看,红红绿绿,兔子肉油汪闪亮,看着都鲜嫩辣口。一缕儿白腾腾的烟袅袅飘忽,那味儿钻心的辣爽。
“有人想尝尝么?”周夫人巧笑嫣然,看谁有这个胆量。
簇拥的押镖汉子心里一片挣扎,这味闻着是好,可你瞧那明明是个,身娇体软易推倒的大美人,听说还是高门大户养的闺女,他们走南闯北,什么没见过经历过,晓得那些个大家闺秀臭德性,总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
只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