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朝的野蛮统治来的凶猛去得也快,九十七年的时间往长了说,就不过是一个人的一生。九十七年的时间,却也没有对世界有着太多的改变。
汉人依旧掌握着生杀的权利,站在巅峰。
那个年代,人们还是很敬畏鬼神的。
明朝中期,司天监更名为钦天监,渐渐的,由西方传教士带来的新鲜事物引得了明帝的关注,赖家纵是堪舆大家,到如今人丁凋零,没有了势力,堪堪知事一枚。
赖知事家有一儿一女,儿名千山,女名从云。
传教士在皇室虽受推崇,但是在民间,还是自己家的老祖宗传下来的的东西好。赖千山接了衣钵,堪舆玄空之术也算是安慰人心,娶了一房娇妻,生了一个大胖儿子,也算是对祖宗有了交代,倒是女儿却让赖知事有些头疼。
或许真真是名字没有起好,又或者是她娘去得早,自己疏于管教,本希望能从善如流,高洁如云的孩子,这会儿跟只猴儿似的,上蹿下跳的只会给人惹麻烦。
明帝要迁都应天府,这几日他势必要留守在宫里,临走之前拉着儿子儿媳千叮咛是万嘱咐的交代,一定要照顾好这个妹妹。
临行之前还不时回个头瞧瞧,甚是不放心。
不过这家长真一走,这猴儿马上就原形毕露了。
“哥哥!哥哥!”
“不行。”
手都还没有碰到千山的衣袖,话都还没说出口就被人拒绝了,赖从云撅着嘴,抓着千山的衣袖就开始撒娇:
“人家话都没有说完你就说不行!你知道人家要说什么。”
“说什么都不行!爹爹出门前可是有交代过的,不准太宠着你这小泼猴儿了。”
转身笑着捏了捏妹妹的鼻子,由于娘亲早逝,所以一家人都格外的宠溺着从云,才会造就她这般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我已经不小了!”拍开哥哥的手,“而且这里有哪里是我不知道的!还能走丢了不成!”
“你是不小了,那应该也明白人心不古的道理。而且,”千山斜着眼打量了一些自家妹妹,“你看看别人家的闺女,到了你这个年纪哪个不是呆在闺阁里绣绣花什么的,看看你嫂嫂,有谁像你一样到处去蹦跶!”
“从云年纪也是不小了,也到了该许门亲事的时候了。”
看着赖从云撅着小嘴,赖家嫂嫂抿着嘴笑,倒像是故意在说给从云听。
“哼哼哼!你们都是些坏人!不理你们了。”
脚一跺,甩着袖子就回屋去了。
不过,都说了是只猴儿,这老虎不在,怎么会就这么收手?
趁着哥哥出去办事,赖从云领着自家丫鬟冬萍换着男装就往街上窜。
真是好说赖说都不听,她又不是出去捣乱的,听说李家班来了,这不是想去看看吗!这都不准。
“公子,应该就是前面了。”
冬萍穿着男仆的衣服,袖子老长的,被挽在手腕上,看着瘦瘦弱弱的样子,赖从云噗嗤的笑了一声:
“冬萍,你穿着这身衣裳,倒也可以登台唱上一曲。”
“真的么小……公子!”
“嗯……必定使人开怀一笑。”
看见自家小姐戏谑的眼神才知道被耍了,冬萍鼓起脸:
“小姐你耍我!”
“哪里耍你啊!”赖从云笑着,拿起手里的折扇挑起冬萍的下巴,“姐姐这般天仙模样,小生当真唐突了哇!”
“小姐你!快进去啦!”
被从云这么一调戏,冬萍羞红脸急得直跺脚,拉着人低着头就往里面闯。从云乐得直哈哈,也没注意,撞着了人。
“啊呀!对不起对不起!”
赖从云慌慌张张的站直了身体,抬头看了看来人。那人着一身青衣,逆着光站着,足足高了她一个半头。
“没事,不打紧。”他笑了笑,向着他稍稍的欠了欠身,“小生先行一步。”
赖从云还没有回过神来,人已经离开了。
小生?
虽然没能看清楚他的脸,但是隐隐约约的觉得,那人看着面熟。
难道是戏班里的?
“小姐小姐!我们也赶紧进去吧!要是没赶在少爷回去之前到家,少爷又该罚我了!”
“走!我们进去。”
出场的第一人,便是李家班的台柱子,刘云。
人如其名,动作优雅,如行云流水般的自然,一抬手,一提足,一个眼神,都有种说不出的神韵来。
“这人就是李家班花大价钱挖来的台柱子。”
见冬萍一脸的入迷,从云在旁很是得意的介绍。
“不过男生女相,倒不是什么福相啊。”
命中桃花多维劫难,一生流离失所,刘云,流云,倒也对上了名字。
一曲唱罢,台上的人微微前身鞠了一躬,抬起的眼角,刚好撇到了赖从云的位置,他嘴角微微一笑。
不过一个眼神,从云心跳却不由的加了速度,跳得太快,还漏了几拍。
低着头,笑得有些羞涩,心想着,刚才莫不是在看我?
没瞧见自家小姐突然的异样,冬萍有些兴奋的喊着:
“小姐!小姐!那人就是刚才撞到你的……”不过一个转身,这才发现从云脸上即使低着头都遮不住的飞霞,“小姐你脸怎么红了?”
“多嘴!”待从云抬起头再瞧时,台上已换了角儿。
“冬萍,我们走。”
“小……公子,这戏不看了么?”
从云转了个身,望着那台上的人儿,对着冬萍翘起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