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七个小时以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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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讨厌你寻求帮助时总是第一个想起那个毫无才华的数学家,讨厌你分享秘密时总会买两张我从未有幸领取过的电影票……我已经厌倦了你一成不变的谎言,也厌倦了你对我一成不变的忽视。”
乔伊的声音,平静里却带着无法忽视的压抑感:
“如果我们都是你的朋友,不得不说,你有些偏心过头了,李文森。”
哦……偏心。
一个根本不像是乔伊会说出来的词。
她和这个词有缘。在她被弄晕之前和醒来之后这短短十个小时不到的清醒时间里,这已经是第二个男人对她说这句话。
说的还是彼此。
她当初想在曹云山公寓里暂时居住一小段时间,是曹云山把她赶了出来。她口袋里没有住酒店的钱,独自一人在伦敦东区的桥洞底下坐了两个晚上,才找到愿意让她赊账且价格合适的房东,找到一尊叫乔伊的神像。一个站在云端,高不可攀的男人。
可七年后,曹云山说她偏心。
至于电影,那是她的小秘密。乔伊曾明确表示凡人世界娱乐项目都肤浅至极,是毫无意义的“killlife”,别说电影了,她连自己学的心理学都不大敢拿来打扰乔伊,因为心理学不是一门精密学科,哲学家们认为心理学就是他们的衍生品,数学家和统计学家们认为心理无法量化,这门学科根本不值一提。
可如今,乔伊也说她厚此薄彼。
……
“所以我们今天开诚布公地聊一聊。”
乔伊站在宽大的镜子一端,灰绿色的眼眸里落着明明灭灭的火光,像深色潭水上一盏渔火:
“我的秘密和你的秘密,你想聊哪个?”
……
黑色的烟雾从的陶瓷马桶盖下丝丝缕缕地升腾起来,袅袅地投在水晶磨砂墙面上,像放大的鬼影子。
馥郁又冷淡的香气,在高温里更加浓郁。
而她笔直地站在离他两米远的地方,看着火苗慢慢弱下去,一时没有说话。
她极喜欢luten和麝香两种香调,非常单一,却在单一中又酿造着极其庞大的情绪。
就像灰烬。
死亡里死亡,死亡里新生。
而今天,她第一次觉得,这种香气太过冷静和直白,太过难以阻挡。
以至于……让人厌倦。
……
“抱歉我的做法有些失当,是我不好,以后会注意的。”
黯淡的小莲花吊灯挂在墙壁上,李文森没有争辩,只是微笑了一下:
“不过此刻,你是在逼我做选择?”
“是。”
乔伊凝视着她的眼眸:
“你是一只树獭,我不放火,你就不会往前走。”
“往前走也要有方向。”
李文森站在冰冷的地板上:
“你要我走到哪里去?”
“有我的地方。”
“……你知道吗,乔伊?”
李文森又笑了,不过这次是真笑:
“如果不是你在第一次见我的时候就明确表示我不是你的菜,还让我打消一切妄想,我真的会以为,我们现在这种对白就他妈的是在告白。”
“……”
乔伊盯着她,好一会儿,只是说:
”不许说脏话。”
“好。”
李文森俯下身,把垂落的裙带拾起来,单手在腕上缠了一个小小的花结。
语气却和她堪称优雅的举止分毫不符:
“我们有协议在先,你不让我说,我就他妈的不说了。”
……
火还未熄灭,他的手指在镜面一般的苍绿色盥洗台上敲了敲:
“你放心,这不是告白,如果我决意向一个女人示爱,地点也绝不会选在……”
他向四周望了望:
“……马桶边。”
“想象得出来。”
李文森点点头:
“你这个比chù_nǚ座还chù_nǚ座的摩羯座怎么可能做出这么有**份的事,你连蛋糕上的小樱桃要摆放在距圆心几厘米处都有要求,更不用提告白了。其实我觉得被你告白的女人也很可怜,因为我怀疑你的择偶标准之一,就是她身上的毛孔数量一定要是是7的倍数。”
“……你不必刻意拖延时间,因为今天必定有一个决断。”
他望着她,轻声说:
“所以,你选择哪个?”
“我有没有拒绝的余地?”
“没有。”
“可不可以转身就走?”
“不可以。”
……
李文森按了按太阳穴。
乔伊的言语如一张巨网,她看不见,摸不着,却能模糊地感觉到,她的世界一直在他手里,永远走不出去。
――困守。
她此刻,头疼、手疼、脖子疼,加上这种被孤困的失衡感如影随形,使她焦躁。
所以她下面说出口的话,基本没有经过大脑。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她笑了起来:
“一个秘密多没意思,乔伊,既然要玩,干脆我们来玩个大的。你用你的秘密来换取我的秘密,不过不是单方面提问,而是我们互相提问,你一句我一句。”
她抬起手,手腕上的白色纱缎轻轻扬起又落下:
“虽然和你比起来我只是一个不入流的测谎师,但好歹也是一个心理学博士,我会评估你话语里的真实程度,掂量你给我的答案,再考虑要不要回答你下一个问题……你觉得怎么样?”
“我没有意见”
乔伊望着她微笑表情下冰冷而讥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