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很多借口。

离得远了不方便,每天都有很多事情要做,打理家事,照顾孩子,她有儿女也有儿媳妇,也是当祖母的人了,没功夫成天走街串巷的去看顾公公和婆婆。

可是所有的一切加起来都抵不上她偶尔心底会冒出来的那个念头:又不是相公的生母……

所以何必那样孝顺,旁人当面夸着,背地里不知怎么说的难听,保持距离不是挺好吗?

庶子这两个字,真是扎人的心。

可是夏初不一样,是她的女儿,却跟她不是一条心。她从小就和婆母亲近,在她面前那样听话懂事,可是自己的话,每每被当做耳旁风。

郑氏觉得,这个女儿就是为了婆婆养的,做爹娘的反而要往后排。

她真的不是很喜欢她。

她忘了孩子刚生下来的时候她也是欢喜的,忘了孩子两三岁还不肯开口的时候的忧心,忘了孩子第一次喊爹叫娘时的喜悦……不知什么时候起,她只记得她那天走去老夫人的屋里请安,却听见那一大一小甜蜜的笑声。

又不是亲祖母……

她回去跟女儿耳提面命,要她不要那么傻什么人的话都听,大概好像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她慢慢的,有点迟钝的发觉,女儿好像和离自己越来越远,她看不透她的目光,也猜不透她的想法,总觉得她的笑容里带着一点嘲讽和鄙夷。

渐渐的就疏远了。

“母亲,那我就走了。”夏初看着郑氏,看她一点点发起了呆,愣神的模样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看着自己的目光透着一种难言的纠结,笑了笑,又说了一遍。

“哦,好,这就走么……”郑氏下意识起身,端起笑容:“我送你到二门。”

“我知道的,您别送了,自己家还送什么。”夏初笑笑,状若无意的说道。

郑氏却是一僵。

这里是夏初的娘家,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可就算再客气,当娘的如何能真的把自己的女儿当成客人呢?可她却真的那么做了……

“那……那你自己慢走,路上小心些,让车夫慢点驾车……”在她的笑容下,郑氏慢慢收回了手,脚下顿住,就好像她没有要跟出来一样:“有空就回来看看,这儿也是你的家呢!”

无论如何都想占上风么?

夏初没回答,但是点了点头。

看见她走出去,头也不回的样子,郑氏慢慢的扶着椅子坐了下去。

这是她的女儿,可有时候,她真的看不明白她。

马车就停在门口,将军府的标志刻在很隐晦的地方,仔细瞧还是能看得出来。杏儿替她撩了帘子,桃儿取了点心:“世子妃要不要用一些?”

时辰已经有些晚了,怕她饿了,想让她先垫垫肚子。

夏初无力的挥挥手,她没什么胃口吃东西。也不想说话,坐在马车里,有些耷拉的靠在垫子上,心里堵着一口气。

为什么呢?她明明可以很好的处理和外人的关系,偏偏对自己的母亲束手无策。

夏初还是很喜欢郑氏的。

她的确有些偏心,但对自己的儿女都很好。如今母女两之间的这份尴尬,并不能说是她一个人的责任。可夏初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让她像个孩子一样去撒娇,真是已经过了那个年纪了,小时候还可以装一下卖卖萌,渐渐大了反而更不知所措。

前世,她和母亲的关系非常好,她的母亲是一个睿智又大气的女子,她永远知道选择什么是最好的,她的目光不会放在这些小事情上,更不会同自己的婆母吃醋,相反,若是她的孩子得了长辈的喜爱,她反而会非常开心。

她很喜欢母亲,同她说了很多自己的小秘密,告诉她心事,也告诉她,她喜欢表哥,那个年纪轻轻就中了探花郎,英俊多才的青年。

她知道,那人也是心悦她的。

可她还是和皇子订了亲,表哥也娶了妻,做了郡马。

出嫁的那天晚上,母亲抱着她,没有哭,只是轻声的在她耳边叹息,要她不要犯傻。她的心思她都知道,可出生再这个家里,她就不能自己做选择。

那时她还年轻,还有点娇气,心里不是没有怨气的。她想你们果然都不是真的疼爱我,如果是真的,为何不能成全我,叫我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呢?

她推开母亲,大声的把自己的愤怒脱口而出。

还是太年轻吧,不知轻重,不知道分寸,只知道发泄自己的不满。

母亲没有骂她,也没有像以前那般淳淳劝导,她笑了笑,说:“你表哥配不上你。”

她冷笑。

后来她才知道,原来母亲早就问过表哥的意思,表哥支支吾吾的就是不肯说,却原来,他家里早就跟他说了,他以后是要做郡马的。

知道那个消息之后,他还在她们家的花园里对她微笑,用甜蜜而温柔的语气对她说,表妹是这世上最好看的女儿家,叹着气说,我们有缘无分。

从前的事了,她已经没有那么在意,成婚之后她便是最好的皇子妃,也和夫君甜蜜过一段日子,但也就是那样,很快她就看明白了,皇子的感情,那真是最容易不过的。

她的母亲怕她伤心,所以宁愿她怪着家里,也不愿意说出真相叫她知道。

其实夏初什么都明白,她出身再好,家教再好,都抵不过郡主有一个王爷爹!

那可是皇帝的亲弟弟呢!

可是呢,那又如何?她嫁给了太子,后来还做了皇帝,郡主和郡马见了她,要叩首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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