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在心底,无声的回答了这一个字,楚云笙再不轻易动一下,只任由苏景铄揽着她,两人依偎在桅杆下面,听寒风呼啸,听流水潺潺,听船上来往之人闲话家常。
在那一瞬间,楚云笙突然有些恍惚,觉得,如果时间就永远定格在这一刻,也是不错的。
只是从来好景难留,好情难常在。
自从她知道他是苏景铄的身份时候起,她与他之间的那条鸿沟似乎更深更难跨越了。
论出身,她如今只是一介亡国孤女,而自己这个祸国妖女的身份,一旦被外界知晓,楚国上下又岂能容得下她站在他们天神一般的皇太孙面前。
论才干,她如今连自己的深仇旧恨都还没有报,又如何又资格成为那个站在他身边的女子。
论他,不是她过于妄自菲薄自己,也并非是她对她对他都没有信心,而是经过了上一世惨痛收场的教训,这一世叫她如何肯轻易的将自己的一颗心和整个人托付,她实在是一个安全感奇差的女子。
或许,现在面对她的他,并没有说谎,他心里装着自己,可是今后呢,他心里不仅仅要装的下她,还有楚国,还有天下,还有更多更多,前路坎坷未卜,谁能知道他们会遇到什么,谁能笃定他会不会在遇到某些抉择的时候选择放弃她……
感情本来就是场豪赌。
而她早已经没有勇气更没有参与的资格和资本。
想到此,不争气的眼泪蓦地从眼底里冒了出来,想动动手赶紧擦去,却奈何此刻依偎在苏景铄身边,她一动必然会惊醒到他,楚云笙无声的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往上翻了一下眼帘,想把剩下的泪水逼回,逼迫自己不要去想,然而,越是这样,眼泪却越发不可收拾,顺着脸颊一路滚落了下来,正正落到苏景铄握着她的手背上。
刚刚还静默着的他如同被烙铁烫了一般,蓦地直起了身子,转过头来,看着楚云笙,见她已经一脸泪痕,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在哭了,本来还有几分疲惫的苏景铄瞬间来了精神,见她眼泪怎么也止不住,他也瞬间慌了神,不知道自己刚刚到底是哪句话说错了,或者触发了她某个伤心的点,正要宽慰,却听见不远处的船舱里传来了几声猫叫。
那是他跟二元约定好察觉到异常之后发出的信号,他当即牵了楚云笙的手,做了一个噤声谨慎的手势,然后无比温柔的替她擦了泪痕,这才牵着她慢慢的坐着的甲板上站起身来。
而这时候,楚云笙也看出了苏景铄神色的异样,再听甲板那头传来的几声不正常的猫叫,她哪里还顾得上自己那些儿女情长的小心思,当即随着苏景铄将她拉起身的时候,将注意力转移到不远处他们所住的那间船舱。
那间船舱临近船舱底下联通甲板上的楼梯,只见今夜热情的招呼他们的船老板此时正蹑手蹑脚的端着一个装满酒盏和菜肴走到了船舱门边,好声好气的敲门道:“季公子在吗?”
“季公子在吗?”
如此三番,敲门都不见有人应声,他便直起身来环顾四下,而此时楚云笙和季昭然正靠着桅杆站在他视觉的盲点阴影处。
从他那边很难将两人看清,而且这甲板上三三两两还有穿着不菲的人富商在甲板上吹着凉风。
四下搜寻无果,他抬手对着楼梯下招了招,紧接着,从楼梯口步出一个身着紫衣的男子,因为距离有点远,再加上楚云笙本来就哭的泪眼模糊,所以看不太清楚这人的长相和表情,只依稀觉得那模样似乎有几分熟悉。
但按理,也应该不是她见过的人,否则见过的熟悉的人,即使是模糊,她也应该能凭感觉认出来。
那紫衣男子附耳跟船老板说了几句话之后,只见那船老板突然抬头向楚云笙和苏景铄这边看了过来,而他的面色越发阴沉了下来,就在楚云笙疑惑他的角度分明看不到这边才对,就见他已经抬手抛了手中的托盘,直接扔到了海里。
伴随着托盘被掷入海里,楚云笙循声望去,才发现他们所在的这艘大船的四面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围上来了许多小的船只,而这些船只上都站满了黑衣人。
那般迫人的气场和杀气,跟上次在山谷里遇到的极其相似。
而那个船老板已经同那紫衣人一前一后的朝着他们所在的位置走了过来。
不仅如此,从他们一步一步走过来开始,刚刚还没有人的楼梯口处突然多了数十名黑衣人从楼梯口涌到了甲板上,跟在他们身后,朝这里扑杀了过来!
楚云笙下意识的攥紧了苏景铄的手,虽然有些紧张,面对如此几乎可以说是绝境的地步,她居然一点也不害怕。
与其说不害怕,倒不如说她是对苏景铄岛托率太过放心,因为既然是他放出了风声,而且已经料到今夜这一场恶战,那么他就不会打没有准备的仗。
而她紧张的是,苏景铄没有说出口的那个猜测,到底会不会成真?
“皇太孙殿下,我们又见面了。”说话的是那个紫衣人,随着他话音刚落,他身后自有人一剑挑了船舱下悬挂的灯笼,然后提剑运起真气一送,那携着灯笼的剑不偏不倚直直的钉入楚云笙和苏景铄所站立的身后的那根桅杆上,不偏不倚,那剑几乎是擦着他俩的头顶掠过去的。
而从那黑衣人出剑、挑灯、再飞剑过来,楚云笙和苏景铄都从容的站着,哪怕跟他们的发梢只差了不过半指头宽,都不见他俩有丝毫动容,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