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苏宗宸展颜一笑,抬手给苏景铄倒了一杯热茶,道:“不过是一面之缘,瞧你小题大做的,与其关心我,倒不如先来说说你自己的事情。”
苏景铄接了那盏茶,用指尖在滚烫的茶杯上摸索着,目光落到那冒着热气的茶面上,叹了一口气,才道:“小王叔都知道了吧。”
他自一回宫就去了皇祖父那里,留到这么晚才过来,而且之前又提及为了他而受了皇祖父一通气,苏景铄也猜得到,皇祖父一定都告诉他了,而且多半,还要他来做这个说客。
苏宗宸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抬手揭开上面的茶沫子,饮了一口茶,才道:“从父皇那里听来的,和你这里听来的不一样,我想听你说说看。”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说的,”苏景铄松了摩挲着茶盏的指尖,站起身来,走到了一边的柱子前,看着已经结冰的湖面在冰冷的月光下泛着盈盈光泽,脑子里浮现出皇祖父当日的盛怒的情形,不用说,他也可以猜到皇祖父会对小王叔说了些什么。
隆冬入了夜之后的风都带着刺骨的冷意,苏景铄却似丝毫也感觉不到冷一般,他侧过身子,迎风负手而立,良久才道:“小王叔,你有喜欢过一个人吗?喜欢到非卿不娶,看不得她受到一点委屈的地步?”
闻言,苏宗宸一楞,他没有想到苏景铄会反问自己这个问题,有喜欢过一个人吗?
没有吧.
他这二十余年都是靠着名贵药材才将这条命续下来的,对别人来说最正常不过的健康,对他来说,却是遥不可及的东西,因为保不齐哪一天他就会因为一场风寒,一场头疼脑热而丢了性命,只剩下这具残躯。
他这样子的人,有什么资格去喜欢一个人呢。
想到此,苏宗宸放下茶盏,抬眸看向苏景铄淡淡道:“没有。”
“我有。”
“就是父皇说的那个来历不明的女子?”还是第一次听到苏景铄用这般惆怅的语气说出这样的话来,让苏宗宸有些意外,但转念想到刚刚父皇提及他的事情的时候的无奈和恨铁不成钢的怒气,他这个侄子,从来都是父皇放在心尖尖上的骄傲,能把父皇气成这样的,可见这一次两人之间的矛盾有多严重。
说起楚云笙的时候,刚刚还一脸冰封的苏景铄面上多了一抹柔和的笑意,他嘴角微扬,坚定道:“是的,但她不是来历不明的女子,而我对她的喜欢,本也就不在于身份这种虚妄的东西上,而且,小王叔知道吗,这一次,若是没有她,我应该已经死在临阳城外的冰河里了。”
“什么?”苏宗宸面色一沉,双眸里瞬间迸发出了一股让人心惊的凉意:“到底是怎么回事,你遇到了什么?”
“遇到了赵王的伏杀,后来不幸后背中了一支毒箭,为求自保落入冰河,最后陷入昏迷,是她将我从冰河里带了出来,在雪夜里,穿行了数十里的沼泽,最后才找到一户人家……”说到这里,苏景铄的脑海里浮现出那一.日才醒过来,看到楚云笙那一双肿的已经严重变形连鞋子都穿不进去的双脚,心底里蓦地的似是被人狠狠的捅了一刀,鲜血淋漓的痛楚,让他如玉石抨击质地的声音在除夕的雪月下也显得有几分哽咽,叹了一口气,他才道:“小王叔,你是没有遇到这样一个女子,若是遇到了,也定然不会辜负,更不舍得辜负,只是皇祖父那里……”
话题一提到皇祖父,苏景铄面上的笑意瞬间凝固了下来。
坐在一旁石凳上侧耳倾听的苏宗宸听到苏景铄已经很心平气和的说出这样一番话来的时候,只觉得胆战心惊。
临阳城遇到赵王的伏杀。
这短短一句话,就足以让他心跳漏掉一拍。
即使他不涉政事,但也知道,临阳城是楚国的边城,而且,近几年楚国秣马厉兵国运昌盛,边境早就已经固若金汤,赵王的人怎么会穿过边境防线而到达临阳城设伏,伏杀的还是楚国的皇太孙!
事态的严重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然后再听苏景铄说起当时身中毒箭命悬一线,他也跟着揪心了起来,但再听到那女子,脑海里按照苏景铄所说的,勾画出那女子带着苏景铄在雪夜里的沼泽穿行数十里,才找到人家的画面,他突然有一种十分强烈的想要见一见这个女子的yù_wàng,刚一回宫,去给父皇请安,就听到父皇说起阿铄跟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纠缠不清,甚至扬言要为了那女子连楚国皇位继承人的身份都不要,他乍一听,就觉得十分好奇,想着是什么样的女子可以让阿铄同父皇闹到这样的地步,然而,现在听阿铄说来,他对这女子的好奇又加深了几分,但即使未曾谋面,心底里已经对这女子的好感上升了几分。
若真是阿铄说的这样,这样重情重义不离不弃的姑娘,倒也配得上阿铄,想了想,他道:“父皇年纪大了,而且近两年来因为身体越发虚弱,所以越发把朝政急于交到你手中,你也要体谅。你换位思考,从父皇的角度来说,他都是在为你考虑,楚国的皇位继承人身边的女子,将来会是楚国皇后,会母仪天下,而这样的女子,必须要有尊贵的身份,有强大的母族背景,而她……”
“这我都知道,所以我才说我其实可以不要做这个继承人的,我不想坐这个位置,还有大把的人可以坐,还有大把的人想要得到这个位置,我的太子父亲,还有凌王叔,他们也都可以胜任,小王叔,你不是最懂我的吗?然而这一